“王兄,春有一事对不住你。”
“何事?”
秦翕转头看向走在身侧的光头青年,眼中闪烁了几下。
“实在有愧,我与一位阵师同道在讨论公馆局势时,一时疏忽被他套了话去,王兄与天下商会丁公子相识之事,恐怕已经在馆内传开了。”
秦翕豁然,他就说小莺为什么突然如此热情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无妨,徒增闲杂人而已,陈兄不必自扰。”
“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陈春一摸光头,歉意地说道。
“陈兄若是自愧,不妨一会布阵时多出点力。”
见秦翕愿意给自己台阶下,他连忙道:“好说,好说。”
言语间二人来到了北城,看着街道旁颇为破旧的房宅,陈春不禁感慨:“多少年了,北城的景象倒是一成不变。”
“依陈兄言,这北城很多年前就是这副模样?”
“正是,不怕王兄笑话,我实际年岁已经六十有七,自小在这郡城长大,打有记忆开始,北城就这副模样,据家中长辈所言,八百多年前便是这景象了,一直未曾修缮。”
“韩城主未曾管过?”
“别说韩县令了,就是先前两任县令也没有管过。”
“为何?”
“一是据说八百多年前,郡内混乱不堪的佣兵团与太守府达成一致,三大佣兵团瓜分佣兵市场,其余中小佣兵团各自依附,为有效管理这些刀口舔血的家伙,太守府便把落后的北城交由他们驻扎。这些粗鄙的家伙自然不懂发展之道,时间久了,北城也就这样了。”
陈春言语时眼底的仇恨一闪而过,嘴上语调不变,“二是当时的县令觉得与其放任四城中的贫民、不稳定的家伙四处出乱子,不如将他们迁到一起,全部送到北城去统一管理,这样也省事许多。”
“确实。”
秦翕点点头,将凶徒与暴徒放在一起,互相掣肘,反而能形成有效的平衡。
“可谁也没料到,迁到一起后,导致佣兵团的规模急速扩大,到现在佣兵业已经成了郡内最大的产业,对于掌权者而言,这显然是不良好的局面,以至于百年一察时,合川郡常常评价不高,积年排在全国末尾。”
“陈兄,何为百年一察?”
“每隔一百年长安会向各州郡派遣监察御史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
原来如此,看着大街小巷中嬉戏打闹的孩童和随处可见的披着甲胄的佣兵,秦翕了然的咂咂嘴,佣兵业,真有意思。
“到了!”
陈春一停脚步,提醒秦翕道。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座由精美砖石和琉璃瓦构成的红楼映入眼帘,走到近前,“群芳院”三个字更是提醒着两人这是什么地方。
“王兄,再次提醒一下,这条街上都是流星佣兵团的产业,尽管我们是在册阵法师,还是要小心为上。”
秦翕点点头,他本有心用灵识探查一下,却被一旁的陈春制止了,原因是容易得罪人。
两人走进敞开的扇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刺绣屏风,在阳光的照射下色彩很是鲜明。迈步向里走去,没有一个人出来招呼他们,整个一楼静悄悄的,也许是上午的缘故,这里显得异常冷清。
沿着木梯向楼上走去,转角处一个坐在台阶上倚靠着木墙休息的妖娆女子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许是听见了两人的脚步声,女人抬起头,托着扶手站起身,无力的说道:“两位爷,可是要欢玩?”
看着她虚弱的样子,陈春皱了皱眉,“吾等是受委托而来的阵师,叫你家大人出来说话!”
可能是被他不似好人的模样吓到了,女人身体筛糠似地抖了抖,“两位爷......稍等,我这就去叫妈妈出来!”
......
坐在软椅上,秦翕四下打量着一间间半掩的房间,他所接到的委托是给每间屋子布置一种增强五感的幻阵,此幻阵也就是二阶阵法,奈何却要布置三十间,有些费事。
“陈兄不喜烟柳之地?”
想起他刚刚皱眉的神情,秦翕揶揄道。
“我是有家室的人,自然不沉迷于此,只是明知王兄你接受委托今日要来此布阵,这家主人态度却如此轻贱,寻一烟柳凡女来此迎接,岂不是瞧不起王兄,瞧不起我等。”
秦翕笑笑,“陈兄不必生气,究竟如何,一会便知。”
两人谈论的声音丝毫不差地落在顶楼三人的耳畔,闻声中间吐纳之人没有任何动作,右侧一人却是出言道:“大哥!区区一个金丹境的三品阵师,到咱们的地盘上了还敢口出鸟言,让我出马教训他一番!”
“冷维虎,大哥的正事要紧!”
左侧同样盘坐吐纳着的人影睁眼喝止道。
“老子知道,老子知道,就说着玩玩。”
被唤作冷维虎的人顶着满脸刀疤不耐烦的说道。
又等了片刻,直到看到楼下的光头阵师不耐烦了,中间之人才缓缓出声道:“让小红去吧,小虎你的人要机灵些。”
“我明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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