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卿,你后悔吗?”

游子卿坐在床边仔细地穿着衣服,听见我的问题微微回过头来,诧异道:“什么?”

背着月光,他那深蓝色的长发从我这个角度看去竟好似被光晕笼罩的仙人般,而他侧身的动作更是将这份仙气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

对上他溢于言表的情意,我的话也变得无力。我说:“我后悔了。”当年我要是跟着父亲回渊红就好了,哪怕顺应天命无欲无求地过完一生,也好过现在这样被心魔折磨。

满屋的鸟语花香。

它们诡异地顺着游子卿的动作摇摆移动乃至最后无声地爆裂开来。

像是在为他喝彩。

紧接着游子卿起身,屋内的烛光骤然熄灭,他为我披上的衣服仿佛铁网,将我锁在床铺上动弹不得。

整个阁楼如同一张深渊巨口要将我一点点吞噬。

天上的月亮已经逼到窗前,霸满了整个窗口,银蓝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

游子卿听罢,披着未打理仔细的外衣走到博古架前,将最上面的琴取了下来。

轻巧的动作却让我觉得大地都在颤抖。

他盘腿坐在我身边,轻轻拨弄着琴弦似乎在调音,接着那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动起来悠扬而明亮的小调潺潺流出。

……

窗外的月亮慢慢回到了天上,满是诡异蓝光的室内渐渐恢复光明。如蛛网般紧紧捆着我的衣物也松开了它的控制。

一曲终了,他问我:“好点了吗?”

我努力动了一下指尖,嗯下一声。

游子卿双手手指压在琴弦上,目光看向我犹豫片刻说道:“嫣儿,我们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言外之意是不要我后悔吗?

是啊,我们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不论是往前两世,还是往后一生,我们只能在反叛天命的黑路上走到底。

游子卿抬起手来,指尖捻拨着又弹起一曲。

我不通音律,也不晓得他在弹什么曲子。但有一点我格外肯定,游子卿和我母亲戴雪竹在艺术上是两种迥然不同的人。

今世母亲和父亲定居落日城后晚上时常在院子里小弹一会儿。

母亲的弹的曲子要么是轻快明朗的小调,要么是充斥大起大落的恢弘乐曲,我从未见她弹过似游子卿手中这般温润平和的曲子。

我蜷着身子闭上眼聆听着曲目。

似乎九重天定义的文雅的爱好游子卿都会,小时候他带我练过字画过画,大一点带我对弈,教我简单的茶道,还有礼仪,骑射等等。

只是这些我通通都没有兴趣,只学个好玩。

除了他的字是苍劲有力的,旁的爱好他都凸显出一个温和细腻。

也不知道是随得谁。

忽的,我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我问道:“游子卿,如果我早些年出生,早点遇到你,是不是我们的胜率会大一些?”

游子卿手上未停,头简单摇了摇,以一个近乎冷静至极的语调回答道:“不会。”

答得太快让我有些错愕。

我问道:“为什么呢?”

“与你相遇是在我努力无果后的鱼死网破之时,若是早了我只会觉得是我自己做得好,而不是你的选择没有错。”

通过他说话时契约传来的情绪来看,游子卿这段是实话。

但是我总觉得他在隐藏什么……还有……什么叫“努力无果后的鱼死网破之时?”他于我……真的是因为,我在回渊红和他之间选择了他吗?那岂不是说我在他眼里可取之处只有这么一个?

我莫名不服。

游子卿忽然笑了起来,问我:“你在不服什么?”

我如实将想法说了出来。这该死的心意相通,每次我骂游子卿他都能感觉到。

游子卿笑意浓了几分,连琴曲都欢快了些许。他说:“第一世的你,除开天赋确实没什么出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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