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不紧不慌的站起身来,身形摇曳走向窗前,瞧着前不远湖里的人轻笑一声,“倒是聪明,知道跳湖,去把人给我抓回来!”
这间青楼正立于湖心,四周湖水环绕,有八通桥通往岸边,从前也有不少不乐意来的姑娘跳湖逃跑,老鸨见怪不怪,楼里养的打手龟奴都熟识水性,将人自湖里捞上来再简单不过。
湖心暗黑,虽不知跳湖的是不是秦葶,可以防节外生枝,丁宽捂了心口的银钱袋子快步离开。
他穿过楼内阴暗的长廊,偶有一两盏灯火将他阴沉着的脸色照的越发似鬼魅。
在他心里,他不止一次给过秦葶机会,可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是秦葶她不知好歹,不给她些颜色瞧瞧,真当他自小在外混大的丁宽没些手段。
这女子既然用不上,那便不用了,反正是个孤女,卖了也就卖了。
秦葶虽识水性,可近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没游出多远便游不动了,身后是青楼的人撑着船朝这边快速驶来,嘴里好似还叫骂着什么,反正不是好话,这让她更加确认这些人不是良善之辈。
她拼了命的朝前划水,可着实体力不支,此时有条小船自桥下随波而行,缓缓朝她行来,越来越近,继而正好挡了秦葶的路。
正当秦葶心灰意冷以为被人前后夹击之际,只瞧眼前的小船乌篷之上的竹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搭起,随之里面有一男子朝微探出身来。
男子眉目清秀,倒没有猥琐之气,下一刻,他朝秦葶伸出手来。
秦葶划浮在水面上,自是不敢搭手,一双受惊的鹿眼直勾勾的望着他。
男子见她不为所动,下巴微扬,说道:“怎么,莫非你想被他们抓回去?”
话外音,他跟身后那一群不是一伙的。
听着身后叫骂声越来越近,秦葶心一横,搭上了他的手,由他拉上船去,借着船上帘胧的烛光,她看清男子青色衣袖上的逐鹿花纹。
小船摇晃两下,在她坐稳之后才停摆,秦葶面色苍白。
七月的湖水微冷,加上她内心惊惧,这会儿周身发颤,上下不停打战。
青楼的船越驶越近,秦葶下意识的朝后缩了缩,不晓得这人是什么目的,会不会再将她交出去,她得做好随时再跳湖的准备。
随着那些人越发行进,秦葶的心跳几乎撑破单薄的衣衫,她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你谁啊,别挡路,将人交过来!”船上的龟奴指着那青衫男子说道。
那男子也不急,轻笑一声,声线慵懒,“你这双狗眼该剜了去。”
待他说完这话,那龟奴才细瞧对面男子,原本凶神似的一张脸刹时阴阳转变,“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赵公子,失敬,失敬!”
“这姑娘是我们这里新来的,不懂规矩,扰了赵公子,我们掌柜的让我们将她带回去,免了脏了您的船。”
那男子浅扫了一眼吓的早不成人形的秦葶,一脸会意,笑说道:“我看不懂规矩的是你们吧,这姑娘是自愿去你们那的,还是被人骗进去的?”
“看您这话说的,”龟奴陪笑打哈哈,“是她兄长,家里养不起,便将她卖了,还立了字据。”
料是秦葶再傻也想明白这里的弯绕,定不必说,是丁宽那厮将她卖了不错,她无暇破骂那不是人的丁宽,只高声分辨道:“胡说,我哪里有什么兄长,丁宽说带我来京城里的酒楼找活计,不是青楼!”
“反正你哥已经收了我们的银子,你就得跟我们走!”面对秦葶,那龟奴是一百个凶狠。
“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朝中可有律法,姑娘入青楼除非自愿,若不然你们掌柜的可是要吃官司的。”赵公子瞧出秦葶的不情愿,他常在这一片游走,什么事儿没见过。
龟奴知道这赵公子是个不好惹的,好歹也是官家人,今日这事儿撞在他身上,若他想插手,那谁也无法,可龟奴依旧说道:“您看,赵公子,这人都在这呢,如果我带不回去,我同我们掌柜也没法子交待。”
“跟你们掌柜说,这姑娘我收了,明日让她去衙门领板子。”
“可是......”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不知道?天子出巡,你们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勾当,你们到底长了几个脑袋?”赵公子面色未变,可语气已经带了愠意。
那些人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赵公子将竹帘放下,朝着船头哨公打了个响指,哨公会意,撑着船驶离此处,留下那条船上的龟奴几人面面相觑。
直到小船靠了岸,那赵公子才道:“到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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