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拜见大司马。”

风萧身着宝蓝色云锦交领短袖袍,尽显武将之风,头上的玉冠和腰间的玉佩又衬得她温文儒雅。

即使征战沙场十几年,岁月在她脸上也没有留下痕迹。但只看她的脸,就能知道她是一位老成沉稳的大将军,和她的年龄确实有些不符。

她背着手走进了前厅,见陆绎站在那里,便抬手扶了扶他的胳膊,同时说道:“免礼。”

“坐吧。”她坐了下来,“风毅,上茶。”

陆绎跟着坐下。

前厅只有二人。

“陆大人不必害怕,我不会怎么样的。”

风萧微笑着,喝了口茶。

“……下官是受宠若惊。”

陆绎老实地说。

他是指刚才风萧扶了他那一下。

风萧突然笑了,“我是看在同为武状元的份上,换别人我不会让他踏入这个大门。”

其实风萧是因为陆绎同她一样出身寒门,身上有她年轻的影子,才对他青眼相加。

陆绎有些意外,但他也是对这位大司马有一些了解的,所以并没有很惊讶。

大渊科举制度可以说非常完善,武举也不仅仅是考察武艺,而是谋略和武艺并举。

风萧当年的那篇军事谋略策论被先帝大加夸赞,亲笔御批,到现在还被当做范文传诵,甚至被称为“绝论”。

如此大名远扬,陆绎想不知道都难。

陆绎也是武状元,自然也看过那篇文章。

通篇行云流水,针对大渊当时的军队状况和军事政策见解独到,并且针对性地提出了解决之法,引用兵法论述,一气呵成。

在此之前他自认天才,直到读到此文后才深感羞愧,深觉震撼,佩服得五体投地。

“下官拜读过大司马当年的那篇文章,深觉震撼,一直都想向您请教。”

陆绎并不是顺着她的话继续说,而是真心话。

“事往日迁,不值一提。”风萧不动声色地说。

短短几字,就将自己的辉煌岁月一笔带过。

“倒是陆大人好像遇到了难题。”

风萧稳稳地放下茶杯。

“倒也不是难题,只是需要大司马帮忙。”

陆绎虽然也见过很多大场面,性子沉稳,但风萧的气场实在太强,即使她只是在旁边简单地喝茶,也让他倍感紧张。

“不必紧张,说就是。”

风萧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样。

“谢大司马。”陆绎平复了下呼吸,“下官奉命调查刺杀案,查出偏殿内有密道,而密道的出口……”

“是我这儿。”风萧打断他的话,“对吧,陆大人?”

陆绎有些迫于她的强势,但还是抬头与她平视。

“是。”

风萧得到回答,没有说什么,而是从腰间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桌上。

陆绎带着疑惑仔细端详,突然坐直了身子。

“大司马,这……”

陆绎目瞪口呆。

这是调动边军的虎符。

“你没有看错,这就是虎符。”风萧仍然气定神闲,“但这是个假的。”

“假的?”陆绎又被一惊。

“你可以回去问问皇上,她一定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

陆绎一头雾水。

皇上也知道?

但他不知道啊。

“想必你也听说了最近京城里的流言,说我要谋反。”

“这三桩事凑在一起,而且还是同时出现,陆大人就不感到奇怪么?”

陆绎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苦于没有突破口,还是按照程序来了大司马府。

看着陆绎的反应,风萧就明白了。

“既然你也想到了,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的推测。”

现在越来越像是风萧在指导他查案了。

“下官洗耳恭听。”陆绎谦卑地说。

风萧点点头,就开始说了。

“这三件事矛头全部指向我,目的不只是诬陷,更是为了掩盖真相。”

“因我风头太盛,又手握军权,还是监国大臣,朝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对我有所怨恨。”

“但朝中实力最强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说到这,她转头看了一眼陆绎。

陆绎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是不便挑明罢了。

“但这里面的水太深,并不是都像我一样愿意和你这么说。”

“他们可能会用刀剑跟你说话。”

“你确定还要继续查下去么?”

听到风萧这么问,陆绎没有犹豫地站起身来,眼神坚定地说:“陛下命我调查就是对我莫大的信任,下官不敢辜负。”

陆绎说话时的那种坚定不移的气节,让她仿佛透过时间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当初也是这样意气风发,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如今上了年纪,在这官场浸泡得久了,当时的木人石心竟也有些动摇。

她回过神来,“那就依你。”

风萧深吸了一口气,目视前方。

“这次刺杀我确实参与了。”

她的话犹如惊天霹雳。

陆绎想过她可能会有万般解释为自己摆脱嫌疑,却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承认了。

任陆绎再怎么沉稳,此时也不能立刻冷静下来。

他想开口问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风萧转头看了他一眼,“我确实派去了刺客,他们现在都还在府上疗伤,你要治罪,把他们带走便是,这样也有了证据。”

“若不是你今天来了,我也要去找你了。”

明明在自首,风萧还是神色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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