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婉儿没有想到江清月的反应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免有些慌乱。

她失了孩子,本就心情不稳,也没有太多准备,这般撒谎,实在心虚。

江清月直接拆穿:

“按照褚姨娘如此的说法,那就说明褚姨娘并不知道自己腹中有孩子,那一开始指控我的那些话,便根本站不住脚。”

褚婉儿急了:“不是,我知道孩子,只是并不相信那大夫说的话。”

“那就说明姨娘还是不在意,若是换做我,哪怕是一个陌生人说了有这样的可能,回府之后的第一件事,我都要找来大夫细细看过,更会处处小心,不会让孩子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我自然也是这样想,奈何遭人陷害。”

褚婉儿挣扎着反驳。

此时此刻,她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但是已经说到了这里,她除了尽力解释,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江清月冷声:“褚姨娘要不要看看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前言不搭后语,牛头不对马嘴,从进门起,你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不能自圆其说。

“我理解褚姨娘失了孩子的心情,也理解褚姨娘不想担没有保护好孩子的责任,更理解褚姨娘觊觎我这个世子夫人当家主母位置的心思。

“所以想要无所不用其极的往我身上泼脏水,来陷害我。

“我理解,但是不认同,也不原谅。

“这件事褚姨娘的手段太拙劣了,处处都是漏洞,这般昧着良心说话,褚姨娘真的不心虚吗?”

江清月这话,除了是对褚婉儿说,还是对老夫人说的。

若江清月没有经历过那一世,这一出,定然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一个不好,就会遭了他们的道。

但现在江清月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对手段鄙视的意味不言而喻。

一是为了让老夫人听着堵心。

二是为了让褚婉儿恨上老夫人,找了个这么拙劣的计谋,还拿她当枪使。

既然敌人都凑在了一处,那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得让敌人,相互成为敌人。

江清月一番话说完,褚婉儿噎住,被堵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若此时她反驳自己不知道,是错,若说自己一开始就知道,也是错。

一时似乎说什么都不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面露惊恐,脸上露出被拆穿的窘迫,目光求助地看向老夫人,无声的说着老夫人救我。

老夫人紧拧着眉,没想到江清月如此厉害。

话说到这份上,她的目的已经失败了。

她嫌弃的看了褚婉儿一眼。

实在没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被人质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又看向薛非暮,见薛非暮的视线一直在江清月,却没有从前的半点厌恶之色,心中暗道不好。

难不成她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让薛非暮对江清月上了心?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好了,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褚氏失了孩子,或许是记错了也是有的。”

老夫人一句话,给这件事定了性。

是褚婉儿冤枉了江清月。

褚婉儿见老夫人一转头就把自己卖了,又害怕又不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老夫人,忍不住落下委屈的泪水。

但是老夫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看向江清月。

江清月没有说话,回看向老夫人,一副要个交代的模样。

老夫人没办法,却也不愿好了江清月,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一家人别跟仇人似的。清月你作为主母,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夫人这话清月可不认,从头到尾我便受了无妄之灾,若我不据理力争,我和我的丫鬟会有什么下场,在座的都心知肚明。

“谋害侯府子嗣的罪名,我如何担得起。

“如果为自己辩解,也算得理不饶人,那我不知道侯府是否有公平公正可言?”

老夫人一下变了脸色:“你这话说得就太严重了,薛家先祖半生戎马,才挣得薛府满门富贵,定然是公平公正的。

“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一会儿我便让李嬷嬷把我那一套绿宝石头面给你送去,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这件事便揭过去算了。”

江清月把话架到这里,她要是再没有表示,怕是侯府的清誉就要毁在她这里。

今日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想瞒也瞒不住。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件事确实是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老夫人心中怄着气,很是不悦。

但是没办法,表面工作还是得做足了。

“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就好。”

江清月颌首示意,半点不提宝石头面的事。

说完她看向褚婉儿,并没有打算放过褚婉儿的意思。

其它的算了就算了,但是褚婉儿必须道歉。

尊严和体面都是自己争来的,一味的忍让,委曲求全,只会让别人越发得寸进尺。

欺软怕硬,是恶人的天性。

对上江清月的目光,褚婉儿一张脸憋得通红,让她原本苍白的脸有了几分好气色。

她紧紧的咬着下唇,不愿开口,知道老夫人放弃了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薛非暮。

薛非暮见她这幅模样也心疼,但是众目睽睽也不好太过徇私。

他看了众人一眼,叹气道:

“既然做错了事,自然该道歉的。”

说完心里想着,眼下只能如此,后头私底下再安抚了。

褚婉儿见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手中抓着的帕子都要搅碎了。

老夫人松了口,薛非暮也不护着她,她现在大势已去,再说什么已是强弩之末,没有意义了。

终是咬着牙,对着江清月道了歉。

“是婉儿误会了少夫人,冤枉了少夫人,还请少夫人见谅,别跟婉儿一般计较。等婉儿身子好些,再亲自上门,向少夫人致歉。”

一句话说完,褚婉儿整个人像泄了心气似的,半歪下去。

今日,她输得侧底。

这一次的事,虽然是老夫人起的主意,但也是她心中所想,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惨。

江清月看事情差不多,也没有再和他们周旋的意思。

“既然褚姨娘知错,那这件事便算了,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只是见不得有人看我良善,便觉得我可欺。”

江清月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往老夫人看了一眼,正好老夫人看过来,只觉得心头一跳。

似乎江清月就是在说自己。

这江清月,看起来没有往日那般好拿捏了。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也还了清月清白,那清月便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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