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重新回来那一刻,江清月无比确定自己一定要和离。
一定要离开侯府。
后面所有的动作也都是这个目的。
关于要不要告诉老夫人这件事,她想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
她不想让林家担心,不想让老夫人担心。
就在进林家前,她都还在犹豫,是不是可以不说。
但是,刚刚老夫人那番话,让她心里有了答案。
若她有心疼的女儿孙女,遇到了这种事,她会希望她告诉她。
儿女都是报喜不报忧,但是对于疼爱自己长辈来说,她更希望自己过得好。
侯府的事情瞒不住,曹氏和江佩兰都知道得那么清楚,疼爱她的外祖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且,她迟早都要和离,这件事一定会发生,倒不如现在说了,让老夫人知道她的心思,也好有个准备,更免得她的舅舅因为她,而被薛非暮利用。
老夫人看着她,听着她说这番话,只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
她低头,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依旧有泪,哽咽道:
“那便,和离。”
这两个字说出口,眼眶中的泪水落下来。
老夫人泪眼模糊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知道这个孙女是个什么性子,最是温婉,最是良善,最是隐忍。
她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定然下了很大的决心。
也定然,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夫人泣不成声,不是因为心疼孙女要和离,而是她不敢想,自己的孙女究竟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如此毅然决然的要和离。
从送了嫁妆回来那一日她就察觉到不对,却没想到是这个缘故。
“祖母,莫哭,月儿没事。”
老夫人看着她,听她说这样的话,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你父亲知道吗?”
“我没有和他说,今日去了一趟江家,也没有碰到,我不预备和他说。”
“好孩子,苦了你了,若你母亲还在,你也不会……”老夫人说着又是悲从中来。
“祖母,我自己能处理好。”
“月丫头,你可想好了。”
“祖母,我想好了。”
老夫人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看着她:
“好,既然想好了,那便和离。”
“祖母,我……”
“你不必说,祖母都明白。”
老夫人没有多问原因,也没有劝说,她知道外孙女的为人,对于侯府也有所了解,定然是侯府有大错处。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纠察谁对谁错,而是怎么善后。
世家从无和离妇,这一条路有多艰难,她能想象得到。
自然江清月也能想到。
能想到还是要做,那她唯有支持。
“若需要帮忙,一定要开口。”
“没有,这件事我也会告诉舅舅们,让他们不被侯府因为我的关系利用。我只怕这一点。”
前世薛非暮就是打着她的名义,没少坑害林家。这一次,她不会给他半点机会。
“也好,后面若需要什么,你舅舅们也好做准备。”
老夫人看着江清月,心疼道:
“和离这条路,很艰难。”
“是,祖母,月儿知道,但是再难都还有路。就怕无路可行。”
听着这话,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略微沉吟,开口道:
“这个世道,女子艰难,和离困难,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不过是顾忌着两府的体面,没有天大的事女子也都忍耐下来,倒并非是和离不了。
“等和离后,若不想回江家,你便住到林家来,不必顾忌外人的目光。你舅舅舅母们都很好,不会说什么。
“若是不愿,那祖母有一套宅子,是我母亲给我的嫁妆,也在城南,距离林家只有两条巷子,你也可以住在那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或者,可以让你舅舅们安排,你离开京城,天大地大,去哪儿都好,你还年轻,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也并非难事……”
江清月听着这些话,眼含热泪。
老夫人是真的为她考虑的。
处处细节都在为她打算。
“祖母,月儿还没想那么远。”
“要想的,这都是你以后一定会遇到的实实在在会出现的问题,一定要一开始就想好。早些为以后打算,后头才不会手慢脚乱。
“凡事遇则立,不预则废。”
老夫人语重心长,生怕自己哪里漏了没说上。
“好,祖母,我会好好计划,好好考虑。”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不明白,拿不定注意,便问问祖母,问问舅舅们,我们到底比你多了几分经验,可以听听。若是不好回府,那就让人送封信来。”
“好。”
“以后……祖母,我不会住到林家来,我想去外面。”
林家对她好,她不能恩将仇报。
外祖母好,舅舅舅母好,她就不能让他们为难。
她若以和离妇的身份住在林家,整个林家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
表哥未娶妻,二舅舅的两个孩子尚小,以后表弟要娶妻,表妹要嫁人,都会受影响,甚至已经出嫁的韵表姐,也会因为她而被婆家说道。
无论如何,她不能这么做。
反正她也不想再嫁,只是重来一世不愿青灯古佛长伴一生。
离开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你想去哪里,祖母都支持你。林家这边你不用想太多,你舅舅他们不会坐视不理。影响确实会有一些,但是一家人就该相互扶持。若以后有人因为这件事就对林家有看法,那那样的人家也不值得结交。”
“是,月儿明白,月儿想去外面。”
老夫人叹了一气,紧握住她的手:
“也罢,总归有个计划,有个打算就好,等事情真的了了,再细细计划。
“是,月儿知道。”
江清月看老夫人面露倦容,刚刚哭了这么久,神色也有些不济,开口道:
“祖母,我想去看看舅舅,听闻二舅舅身子有些不爽利,月儿来了便该去看看才是。”
“是应该的,去吧。”
“嗯,等用午膳了,再过来找祖母。”
老夫人看着江清月离开,一脸心疼。
身后的孔嬷嬷上前来,用碟子捧着准备好的热帕子递了过去,老夫人接过擦了擦脸。
“老夫人莫伤怀,表小姐是个心里有主意的。”
“我知她心里有主意,只是越是如此,我便知道她在侯府受了好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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