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公子信奴婢……”
她浑然未知,仍在继续,眼梢染红,媚而娇艳。
赵非荀滑开的视线落在桌上的针线篓子里,发现里面的丝线颜色大多偏沉稳暗色,不见一抹女子用的艳色。
小丫鬟胆小,不敢直接开口索要这些东西打发时间。
只有可能是姚嬷嬷拿给她用来打发时间,但清竹苑中的下人穿衣习性随他,穿暗色、深色的多,而这小丫鬟不肯说这缘由,怕是觉得说出来后,会对姚嬷嬷有愧?
这个猜测粗想时只觉得离谱。
但浅念一过,视线再看回小丫鬟倔强隐忍的脸上,忽然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小丫鬟愚笨且善良过了头。
果真是个蠢物。
“起来罢。”他将手里捏着结子扔回针线篓子里,随口提了句:“正好还缺一个压袍子的玉饰,明日我让人把玉佩送来。”
锦鸢惊愕抬头看他。
眼梢染红未消。
“奴婢——”
她下意识想要拒绝,在触碰到他的漆冷深邃的眼神后,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赵非荀眸色清冷的落向她,眸中不染怒色,却更让人心生惧怕,“去洗漱来侍候,”说着微顿,“别告诉我,这也不是你身为试婚丫鬟该做的。”
她双手扣着抵在腰侧,屈膝应是。
“请大公子稍后,奴婢……这就去。”
她的嗓音在颤栗。
甚至于迫不及待的转身就要离开。
哪怕洗漱后就要侍候他,但眼下她只想离开赵非荀面前一刻,好让自己得以喘息。
她走的步伐飞快,脚边的裙摆被带起翻涌。
身后传来他辨不出喜怒的声音,“我不急。”
这话实在臊人。
说的像是她在急着侍候他一事。
锦鸢的脚步瞬间缓了下来,脸颊染上羞臊的颜色。
若能化形为狸奴,定是一只炸了背毛的猫儿。
赵非荀不再看小丫鬟的反应,眼中划过一抹极淡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兀自为自己倒了一盏茶水缓缓饮下。
待锦鸢洗漱出来,屋子里的烛火已然熄灭。
她在耳房门口缓了缓,目之所见,是一片影影绰绰的黑。
入夜后她视力极差。
好在偏房里东西不多,她借着朦胧的月色,勉强辨别前行。
走了几步后脚上踢到一个东西,她下意识低头看去想要躲开时已晚,整个人朝下栽去,但意料中的撞痛并未袭来,反而是落入一个微热、坚硬的怀中。
腰间被一双手稳稳扶住。
隔着单薄的里衣,掌心灼热那一片肌肤。
她心口急急跳动两下。
赵非荀到底是武将出身,反应极快,一把将人扶住,“愚奴、那么大一个凳子都能撞上?”
两人挨得极近。
但她仍看不清他的表情。
“奴婢——”她的脸色有些不安。
赵非荀察觉有异,略躬身垂下头看她,“你眼睛怎么了?”
这般,两人愈发近。
似乎连呼吸都在鼻尖。
锦鸢哪怕不能视物,亦是忍不住错开视线,小声解释:“奴婢夜里视力弱。”
“夜盲症?”
锦鸢愣了下,“奴婢不知。”
在赵非荀看来,她素净的脸上有迷惘之色,似乎从未听过这病。
他松开手,语气淡淡问:“还能自己走?”
小丫鬟点头,表情格外认真回了是。
赵非荀无言挑了下眉,转身朝床榻走去,身后果真响起她跟上来的脚步声,只是挨得过近。
更像是坠在他身后的猫儿,无声又乖顺地尾随着,连一个声都不敢发出来。
他忽然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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