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余欢留姜湘湘在房里说话,时间越长,对姜湘湘了解越深。

虽然姜湘湘不愿意说人坏话,但她从只言片语出也得知她的处境。

钱姨娘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对姜湘湘这个女儿没多少关心。

自从儿子出生后,就把姜湘湘打发给身边嬷嬷的孙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如果不是姜桥这个侯爷安排,姜湘湘恐怕都不会识字,就连刺绣都是自己跟着婢女学的。

如今姜湘湘十四,翻过年就及笄到了议亲的年纪。

钱姨娘想让她嫁个好人家,将来让她弟弟仕途顺畅些,于是便让她去昭阳郡主面前“尽孝”。

姜湘湘能拿出手的无非是做些衣裳鞋袜和糕点,但昭华郡主是已故晋王爷之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从姜湘湘难以启齿的模样就知道,东西遭人嫌弃了,所以刚才她才和钱姨娘说昭华郡主不缺衣裳。

也是因为姨娘不疼,爹也不常管,姜湘湘养成看人脸色的习惯,说话小心翼翼的。

姜余欢刚从郡王府那个压抑的地方出来,遇上姜湘湘正好让她有一种活着的鲜活的感觉。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又拉着姜湘湘让她把刺绣拿出来看看。

姜湘湘一开始还不好意思,直到姜余欢一个劲地夸赞,她才有些自信,还自荐给姜余欢做件衣裳。

姜余欢没带多少衣物,于是便答应下来。

她热情地留姜湘湘吃晚饭,姜湘湘再三推拒,最后还是姜余欢拿出郡王妃的架势吓住她才把人留下。

她握着筷子,连菜都不敢夹。

半天的时间,她已经把姜湘湘摸透。

这时候越是温柔地引导她夹菜,她反而拘谨。

姜余欢强势地将菜夹入姜湘湘碗中,然后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姜湘湘怔怔地看着碗里的菜,只觉得眼睛发胀。

她看着姜余欢悠然的样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吃着。

吃过饭后,姜湘湘提出告辞。

姜余欢看天色已晚,便让中元送她回去。

姜湘湘离开后,整个院子安静下来。

姜桥下午把之前伺候她的人送过来都被她拒绝了,她的院子不需要别人。

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越走对姜桥越难以理解。

姜桥说给她下药是有苦衷,假设是真的,他又那么紧张她的命,勉强算个好父亲。

可这院子……

荒凉又……荒凉。

她真是找不到别的词形容。

很多东西都是新摆上的,包括花草。

一看就不像是一直种在这里的。

而且这院子本身的位置就很偏僻,给姜余欢一种姜桥想让人将她,不,将原主遗忘的感觉。

“我听说,是六一找到的我,然后把我带回郡王府的?”

“嗯。”

“你见过那时的我没有,我是怎么样的,六一有没有提过我在府里的情况?傅莳楦想把我带走,应该也是观察过一段时间才行动的吧?”

“是。最开始姜余欢就是疯疯癫癫的,院子里的婆子态度也不好,经常让她饿肚子。不过,文思侯会偷偷来看。后来,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应该是服用了乐极生悲的解药的缘故。”

三七还记得六一刚把姜余欢带回郡王府时,姜余欢穿得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团。

他们当时急于找到破局之法,谁也不在乎姜余欢是什么样子。

“既然她曾经清醒过,傅莳楦怎么会断定那天醒来的是我,而不是清醒的姜余欢?”

“眼神。六一说原来的姜余欢清醒时眼神是呆滞的,但是郡王妃你醒来时带着敌意。”

三七当时不在,但六一是个大嘴巴,什么都和他们说。

姜余欢惊疑,“呆滞?疯症好了也该是懵懂,怎么会是呆滞。”

“主子也觉得奇怪,姜余欢清醒时的确不会胡言乱语疯疯癫癫,但却透着一股傻气。”

姜余欢想,莫不是被姜桥下药药傻了?

很快又否认自己的想法。

嫁妆单子有一页专门对那些奇异的药做过说明,怎么使用,药效多长,症状是什么,包括使用之后的后遗症。

而乐极生悲只是致人疯癫,并无后遗症,难道原主本来就是个傻子?

知道的越多,越感觉原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她晃晃脑袋,让自己不去想。

明日就是赏花宴,哪怕她带着伤也得去。

十日之期快到,虽字据上没有写未完成承诺会有什么后果,但她对自己这个能力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不完成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惩罚。

疲惫瞬间来袭,她回到房间,没等三七回来就在中元的伺候下准备入睡。

她躺在原主曾经睡过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脑海里一片黑暗,忽然出现星星点点的光。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她隔得远看不清,下意识地靠近。

随着她的靠近,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她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气息孱弱地睡在床上,纵然发丝凌乱面容惨白依旧挡不住女子绝美的容颜。

女子的下半身被鲜血染红,看得姜余欢心头一紧。

她想替她叫大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床边一个小女孩张着嘴嚎啕大哭,女子艰难地抬手摸着小女孩的脑袋,眼神却看着她所在的方向柔声安抚着:“阿欢乖,别哭。”

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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