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信之前并没有对云荡山所处的这片区域做过太多了解。
但此时的他,站在云荡山顶,俯视着那些环绕在山腰的薄雾残云。对于这个接下来可能要生活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地方,他可能真需要抽出一些时间来,对这里做一些了解了。
山野之中,四下无人,万籁俱寂。
孙信在师伯这里有着师父从未给过的自由,他可以在山顶甚至青境观里任何一个地方随意走动,但只有一点,没有师伯的允许,他不能离开云荡山一步。
与夜晚不同,白天的云荡山从外围看上去,低调到几乎没有人能将这里与‘有人烟’联系在一起。虽然知道那只是法术设置的结界,但扑面而来的荒凉感,还是让孙信的心里感到空荡和落寞,尤其是当他在昨晚看到师父给的那封信之后,让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孙信在山顶挑了一处可以坐着远望群山的大石块,心事重重地坐了下来。
百无聊赖之中,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自己的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片做工精致且黄蓝相间的鳞片状宝石。
晶莹通透的宝石表面隐隐流动着法力的气息,那是在孙信离开无妄山顶时辰龙送给他的。
先前子怀玉的那片龙鳞被辰龙收了回去,据他所说因为那龙鳞上的气息太过于明显,很容易会给孙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现在手里的这块宝石上龙的气息是少了许多,但作用和之前并无太大差别,当然这是辰龙自己说的。
根据辰龙叮嘱的话来推测,他送给自己的这块宝石,并不像他眼所见的那般朴实无华,其中似乎蕴含着更深或者更丰富的能力,当然这还有待他自己亲自去发掘。
“我……真就要在这个地方一直这么苟活下去么?”孙信盯着手里的宝石,自言自语道。
他现在实在是太想回去看看了,即便他现在都可以料想到,届时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他手里的宝石似乎能够明白他的心中所想,一缕幽蓝色的光晕开始在宝石表面环绕,渐渐地一个熟悉的场景透过宝石呈现在他的面前。
孙信紧紧注视着手中的宝石,随着上面的光晕逐渐向着外围扩散,他的双眼也开始展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
宝石里面呈现出来的地方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华顶峰……当华顶峰的影像消失之后,又一处熟悉的地方显现了出来。
孙信感觉到自己握着宝石的双手在颤抖,如果这宝石有穿越的能力的话,他现在恨不得能够立马穿过去,回到那片自己成长的故土上,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外面来看,潜云观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依旧是那么的厚重而庄严。只有那几棵被削去了大半树冠的老松树,隐晦地告诉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在这里待着!”孙信猛然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往道观里走。与此同时,在离他不远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小巧的身影也一闪而过。
青境观里
“不行!以你现在的能力和心态,回去只能是送死!”
“师伯!如果一直让我就这么待在这里的话,那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
房间里,苍云子与孙信怒目对视着。但对方显然并没有就此屈服,反而挺直了身子。
有那么一刻,苍云子恍惚觉得站在自己跟前的是云青子,因为年轻的时候云青子没少用这种方式和师父争辩过。
云青子在死之前,亲手将孙信交托于自己,可以说,自己现在保着的不仅仅是云青子的徒弟,还是云青子这一脉的独苗。
从心里来说,苍云子又何尝不想手刃首凶,但他很清楚能够将云青子以及潜云观满门都赶尽杀绝的人,绝非自己一人之力就能将这个仇报了的。
“如果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回去,你会将你师父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如果我不回去,我师父所有的心血才真正会付诸东流……”
苍云子清楚,以孙信现在的这个状态是不可能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的。而且,他也不可能由着这个年轻人的性子来。仅凭自己之前让他去五柳村以及后面的事情来看,孙信处理事情的方法还显得过于稚嫩和粗暴,如果以他现在的这个水平去为师弟报仇,那最多就是去送死。
“来人……”
苍云子看着孙信涨红的脸,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而是提了提声音,朝着门外唤了一声。
随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小道童一前一后站在门口。
“师父……”
“去,把你们信师兄‘请’回他的房间,他需要好好休息。”苍云子着重地将‘请’字提高了几个音调,而门口的两个道童也心领神会地彼此互送了一个眼神。
孙信被眼前的两个看上去精瘦,但却一身力气的道童给硬生生架着送回了卧房。这一路上,就算他想说些什么,也只能张着嘴,却连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被锁在卧房里的孙信,除了在饭点的时候会有人来送饭之外,其他时候连一个人影都无法见到。
期间,他也曾试图趁外面没人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但却发现这房门被关得像墙一样严实。
按理说,自己也算是行走江湖经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一般的门锁根本不可能会难得住自己,即便是师伯安置的这个卧房,那些普通到几乎随手就能打开的门窗,根本不可能关得住自己才是。
话虽如此,但对于师伯这个人来说,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最有可能的。
师父曾经说过,师伯最擅长的就是设置封印和结界。如果换成是别人,孙信估摸着还能笑上一笑,但换成是师伯的话,那就只能乖乖地坐在原地,等着他老人家自己亲自来解开了。
在屋里静坐了一会儿的孙信慢慢恢复了理智,他知道师伯是担心自己跑出去万一再出了什么岔子。
但从自己心里来说,就这么躺着数算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而且自己连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都不知道,属实太煎熬了。
师伯究竟要自己待在这里等什么?
门口的饭菜已经换了两次,原以为自己用这种绝食的方式能够让师伯心软,然后给自己一个和他再次谈话的机会。但师伯好像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偏偏不接自己这一茬。直至后半夜的时候,饿了一天的孙信终究是扛不住了,盯着放在门口桌上的饭碗咽了口口水。
“用什么法子,也不能用饿死这招啊,多难受啊。”就在孙信打算过去端起那碗凉饭的时候,听到房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虽然很小,但足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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