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向来是行动比脑子快。

下一秒已经“抽抽噎噎”小声抽泣起来。

账房吴就在身旁,自然第一时间察觉:“阿呆,你怎么了?”

“阿呆”是结巴伙计的小名,因为天生口吃,小时候旁人都以为他呆傻,就给起了这么个小名。

周敞呜呜咽咽:“我、我、我想爹娘。”

她这么一说,立刻引起周围不少人也跟着心有戚戚。

他们都已是离家数月的人,昨日船只靠岸,本以为终于能回家见到亲人,谁想到无端被牵扯关在此地。

“唉……”账房一声长叹,也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周敞继续哭哭啼啼:“我、我、我害怕,怕、怕、怕回不去家。”

“唉,别怕,老夫相信东家,此事必是冤枉,待东家那边把事情说清楚,我们这些蝼蚁小民就必会被放了的。”账房也是无奈叹口气。

“害、害、害怕。”周敞还是戚戚惨惨,声音发抖。

许多与结巴伙计年龄相仿的少年人也都沉不住气,跟着一块抽噎起来。

刚才好容易才平复下去的沮丧气氛再次漫延。

账房吴拍拍周敞肩膀,却是提高声音对屋中所有人:“这件事情只要是明理之人一想便知,咱们东家乃是大名鼎鼎的丹陆城隆裕元家,世代都是正经商人。所做生意虽遍布西南和皇都,但从来与北方沿海无瓜葛的。那蜃国乃是匪寇,从来只有从我大临抢东西,跟咱们也做不上生意。任哪个做买卖的去招惹他们作甚?东家清者自清,我们也必不会受到牵连。”

道理虽懂,但人人心中还是不免惴惴。

周敞哭得更大声,一把抱住账房吴干枯的老手,目光落在菩提手串上:“我、我不信、我、我娘说,如、如、如果有事,就、就、就要求佛祖保佑。”

“是啊,老夫刚才就在求佛祖保佑,所以你不用担心了。”账房吴试图抽回手臂,没成功。

周敞终于铺垫完成,单刀直入:“先、先生这念、念、念珠该是佛祖的,卖、卖、卖给我,拿、拿、拿在手中好、好让有佛、佛,保佑。”

这结巴伙计的口齿,实在影响她发挥,演出的惊惧可怜之色都大大折扣。

“嗯?”账房吴一滞,显然没想到对方提的是这等要求。

“先、先生,可、可、可……”周敞说着直接上手去拽。

账房吴不动声色躲开,一脸严肃:“若在平日你喜欢,家中还有料做一串送你也无妨。至于你平日不信佛,临时抱佛脚,也是无用的。”

“啊……,怕、怕、怕,没命回、回……”周敞也知自己的理由未免牵强,趁着哭天抹泪的功夫,寻思下一步对策。

账房吴耳膜震动,云里雾里,这与他看着长大的“阿呆”实在不符。

一个舵工穿戴的厌烦鬼哭狼嚎,不耐烦问:“他这不会除了结巴,还有疯病不成?”

“看样子的确不是疯子就是傻子。”狗熊男嘲笑,更为自己刚才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找到合理的解释。

周敞像是受到了启发,干脆在地上打滚:“啊啊啊……,我要手、手、手串……”

“我说老先生,这手串若是不贵重,就给了他,当是哄小孩子好了。”

“是啊,是啊。”

“没得心烦。”

“是舍不得吧?”

众人七嘴八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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