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颜世子没有食言,许下的药很快就送到了,份量很足,足够三皇子用上个一年半载的。
来送药的人没有看到,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送进来的,或许是王府的暗卫,也或许是托人带进来的,总之就算不想要结交这个朋友,也算是欠了份人情。
后来帮三皇子上药的时候,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况且褪下衣物以后的身体伤痕累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提起半点别的心思,只觉得不帮他快些处理就是莫大的罪过。
陌颜……
得空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来这个名字,也会想起来那个什么白萧公子。
这些人本来应该和我毫无干系,只是在一场和亲当中,在襄渠莫名其妙的见面,莫名其妙的认识,总觉得自己陷进了一场不可言说的阴谋当中,带来一丝惶惶不安。
我看着床上躺着的三皇子,相处了这么久,或许是因为他心智不全,所以彼此也没有什么称呼,张开想要与其交谈却不晓得应该叫他什么。
襄景烨。
景烨。
“景烨。”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所想竟然就这样莽撞的出口,当那双眸子铺卷开尚还惺忪的星夜时候,我方才后知后觉。
刚才的上药折腾了很久,他也有些倦怠,听见我的话才睁开眼睛,还带着几分睡意,张了张嘴,停顿了下,似乎在思考,随即开口,还带着些鼻音,单音节的应了一声。
景烨。
襄景烨。
那不是一个什么被华丽辞藻衬托的名字,也不是那样的寓意深远,很朴实,也很贴切。
“潇湘,那是我的名。”好半晌,我腹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出口的竟也是简单的这句。我看着他,报以笑容。
他窝在床上,单薄的被子虽然在这个夏日中不那么的重要,但是入了冬就不知当如何捱过。
这个三皇子的确是可怜之人虽然我不是本国人,晓得的事情也多为道听途说,民间传的神乎其神,那根本就是仙君下凡,一等一的传奇人物,只可惜了一夜痴傻身在皇室,便是毫无利用价值。
如若他生长在民间,那些相较纯朴的百姓,若是记得他曾经的风光或对本国的贡献,怎么也要比现在的境地好的太多。
这些人要是能像当初巴结他模样的万分之一对他,他也就不必沦落到人人可欺。
他的眸还是亮晶晶的,刚刚醒来未蹭干的水雾迷蒙也飘散殆尽,似乎不知道忧愁一样,眼角眉梢都是笑,精神也突然好了起来:“潇,湘!好……听!”
他欢喜的样子,打断了我的触景生情,打断了我的忧伤。
我本不是一个这样消极的人。现如今变成这样,也不过是因为漆黑的夜,深阴的宫和压抑的林。那只属于地狱的寒冷啊,在无数个冬日侵蚀着我的身体,几乎要把我的一切拉进这无穷无尽的寒冷黑暗夜晚的深处。这种感觉,我忘不了,忘不了这种苟且偷生的感觉,这种耻辱的回忆。
我想要逃啊,可是我逃不掉,无数黑洞洞的嘴口向我张开,我也回不了头,因为来时的路早已被时间斩断,那样无情,却又是情理之中。我怪不得别人,只能望着那江湖,脚下的土地和自己的双手。
当我强迫自己从这不得以出的轮回时,我想起尚贵妃说,要让我自生自灭。
但是我活下来了,活的好好的,为的就是争下这口气,为的就是不让娘失望。
那个夏夜萤虫漫天,娘抚摩着我细密的长发,蹲在我的面前,腰间划过缕厉闪,正对得眸中微光。她凑到我的耳边,安抚的拉住我冰冷的手:“活下去,记住,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去。”
这活着的期间,留下了太多不敢回首的往事,每逢黑夜,那些不堪的日子就萦绕在心头,我逼迫自己入睡,逼迫自己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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