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旁边的景烨,陌颜的药已经让他恢复的很好,涂好药,借着劲儿至少可以勉强下地走路了。

他这个时候却微微的笑着,恍若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眸光将晨光打破,直直的穿到我的心里,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房梁,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连贯话语:“皇祖母心好。”

他听懂了外面人所说的话,不怒也不恼,却依旧是平和的像是一汪静水,就如同我记忆深处的那口古井一样安静深邃。

短短五个字,却突然让我安心。

这些天因为太多的人来到襄渠,皇宫秩序乱作一团,起初还有几个游手好闲的宫女太监来找事,后来渐渐也不再有人来关注我和景烨了,估摸着是闲人手上活儿多了,没空惹是生非。

之后几天我照顾着景烨,虽然伤口还是崩裂的厉害,有时候动作稍稍大一些就会出血的厉害,但总归还是能够短短走动了。

每一次用陌颜的药都能够让他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虽然伤口愈合的很快,这一点上却奇怪的紧,所以我也不敢给景烨用的太多,生怕有什么纰漏。

我看着景烨,没由来的心里发紧,这些日子的他,受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生活带给他的磨难,已经在他的身上留下来太多的痕迹,却从来没有改变什么。

从来没有改变掉他眼中的光芒,从来没有改变掉他眼中的星辰,从来没有让清澈的眸子蒙上灰尘。

世俗不会束缚住他,只愿意永远如此,永远如此。

好罢,诚然我不晓得他变傻之前的模样,可我愿意相信他,相信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未曾褪去的耀眼。

暖风惊扰了窗沿裂缝间夹杂着的小片绿叶,打着旋儿飘落进屋檐下,我恍然发觉自己在想什么,时光从未随着生命消减半分它所拥有的浓重色彩,岌岌可危的墙壁也从未真正倒下过——我觉得我有些疯魔了。

我就这般坐在他的床边,半开着窗户,站起身来时候,裙裾长袂险些让我绊倒,荷花边角纹路线头紧咬,环环相扣绵延出不见尽头的细路,未曾想沿之行走,永无出路。我拾起地上的那片新叶,正是嫩绿尤泛青,却被那阵风压的折落,唏嘘怜悯却怔然。

其实我还是很向往蓝天的。

屋里唯二人,成双不成对,心系君而不离,犹忆灯影阑珊日,孑然无伴,不及现下。

可守着无意义无尽头,守着不会开花的枯藤,日日灌溉,它也不会复生。

我站起身,已经来到了窗边,抬头看向头顶大树葱郁,绿叶长枝不再是春日那般青涩新小,半生不熟像我手上的这片却也不是没有,随着方才不疾不徐风来,又落了批,地上寥寥,树上寥寥。木固不缺小芽,不缺小叶,不缺小枝,它有数不尽的小事物,只看造化。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景烨,彼时他正注视着我,冁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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