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来的,只晓得面前的邬炀脸色越发的阴沉,整个垮了下来,再开口生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你可明白你在说什么?”
阴影笼罩着他的面孔,摇晃的影子和含糊不清的月色朦胧汇聚在一起,越来越狰狞,我喉咙一紧,衣襟被他突然抓住,用力的摇晃,喘息不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鼻尖几乎可以蹭到我的脸,一双眼睛里火花四溢,手上力道分毫不减,“刚刚还没有让你清醒么?我不是在求你,你应当求我,三跪九叩感恩戴德能够为我效力你明白么?”
“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懦弱的人,我许给你后位,让你从烂泥堆里爬出来的唯一机会,你就这样轻轻巧巧的放弃,不求上进当真无用。”他的另一只手也掐了上来,抓着我的衣领疯狂摇晃,把我提了起来,我拽着他的手,艰难地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丝丝的呼吸,“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你还想要回头么?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比你高贵千万倍的人,跪在地上像是狗一样求我吗?”
在被扯碎的凌乱视线下,月光忽明忽暗,唯有那双恶魔一样的眸子渐渐的在我的眼前红了。
“你……放开我……”
“你放开我!!!”
“我现在……我现在喊人,谁也活不了!”
你……松手啊。
我眼前一黑,胸前的力道散去,空落落的瘫倒在地,膝盖砸在冰冷的地上,手肘撑了把,阵阵钝痛,却也顾及不了太多,第一反应就是趴在地上贪婪的吮吸的夜色露水浓重的气息,想要让它们充满这该死的,几乎濒死的身体。
烂泥堆里?
是,我就是在烂泥堆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一摊烂泥,你难道希望这样一个不堪的我扶上墙去吗?
我一团烂泥……装什么清高。
说的对,我应该三拜九叩百依百顺,跪在地上服侍他,取悦他,满足他的一切,对他磕头,等他临幸,像是乞丐般等待他的施舍呵?
还未等我抬起头,喉咙口一抽,就开始大口的咳嗽,把刚刚让我缓过气来的精神再一次倾泻而出,由于上气不接下气,让我的呼吸又变得繁乱,胸口闷的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双眸充血,嗓子像是要废裂。
这个时候,那只手伸到了我的嘴边,在黑暗当中突然出现的异物灿白,像是慢动作在我惊恐的目光当中捂住了我的嘴巴,把我剩下的咳嗽憋在了喉咙口。
那呛是来的那样汹涌,哪里是一双手能够挡住的,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他竟然让我动弹不得,把抽搐,崩裂,翻江倒海,难受,一并锁在了喉咙口。
我明白了,原来我之前想要咳出来的不止是露水气,还有这些痛,这些难,现在都一并被堵在里面,喉咙更像是疯了般加倍的拼命抽搐,像是有块锋利的石头在里面不断的磨砺移动,扎的鲜血淋漓口腔腥甜。
耳朵也突然好像有双无形的手,把这世间所有东西都隔离了开来,风声,鸟鸣,一并遥远的不真实。
我想要怒斥,想要大骂,想要哭,想要拒绝这手的触碰,可是一动也动不了。
对啊,我就是摊烂泥,只能匍匐在地上,泪水缓慢的把视线埋没,被痛苦淹没,被苦难缠身。
我没有能力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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