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陌颜从这个侍卫手中救下的我,现在谁来救我?现在谁来救我!
我看见那个侍卫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刀刃,他张着嘴,大笑着,好像在说他得不到的,就没有好下场。
他张狂的喊叫着,耳畔的四面八方已经响起了大批侍卫赶来的脚步声,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俯视着我。
那周围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随从,这个时候也都剑拔弩张的把我和邬炀围在了小圈子里。
我下意识的动了,快到我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上前一个跟步,用手肘和扎着腰身的绸带让那个让我烦躁的笑容永远的定格在了那张可憎的面孔上。
直到看着那个身躯缓缓的瘫倒在地上,我这才感觉自己的腰身没有了扎带,一瞬间松松垮垮的不像是我的。
我站在一群侍卫的中央,最后的记忆就是低头拾起那个倒在地上侍卫手中的钢刀,将绸带挽在披散的头发上,让视线变得清明,手腕翻飞,血光四溢。
我在刀的倒影下看到了我的眼睛,看见了背后的星空,看见了整个皇宫的灯火通明,看到了越来越多人聚拢,看到了邬炀在我的身后放出的毒虫撕咬突围。
看到了背后的白色遮盖住整个红色高墙,刺眼的和黑色互相摩擦,白茫茫的一片爬上我的心头,黑色只是看不见而已,可是那是白色。
什么都看的见,却要装作看不见。
金属碰撞琤瑽作响,其实就像是珠宝钏铃叮咚敲打彼此,一个高高低低悦耳好听,另一个是死亡的曲调儿。
我之后就没有再看刀上的倒影了,因为血溅射到上面,模糊了一片血肉,覆盖了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绯色,白色的,被狰狞的绛红夺去了半壁江山。
身体是下意识的作出反应,只是风来时吹的我的嘴唇麻木,生命的所有就只剩下了三个动作。
躲避,手起,刀落。
再躲避,再手起,再刀落。
就在不知名来历的血划过我的左脸颊时,肩膀从后面一阵剧痛,余光看去——不敢回头仔细观瞧——是一枚飞镖插在了我的左肩上,不晓得是哪个侍卫,身上竟然还带着这样的暗器。
在刀光剑影当中,这样的一下钉的不轻,我几乎能够感受到空落落的贯穿以及骨头碎裂的痛。
开始还没有多大的感觉,到了后面是疯狂的痛,衣物紧紧贴在肩膀上,已然湿润起皱了一大片,只因是夜行衣,黑色和红色的纠缠并不是那样引人注目。
顾不得伤口,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手上接到了邬炀丢过来的一个小瓶,便不假思索的打开瓶塞丢了出去。
刹那间粉末飞舞。
只趁着这个他们视线模糊的空档,我飞身逃躲到了旁边的树林里。当踏进黑暗,便软软的坐倒在了灌木丛当中,再也没有了力气。
灌木丛尖利的扯破了我的衣襟,或许还划出了血口,我却不敢动,只是把身体尽可能的蜷缩在了刚刚苞芽的嫩叶以及荆棘当中。
说是今日不巧,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也是巧,只是因为太后驾崩,所有的侍卫都在太后殿前守着,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危险,国库这边也才会只有那么一小队人,给了我和邬炀逃跑的机会。
黑夜当中,我把身体蜷缩在一起,已经来不及往里走了,只能暂且在这里躲躲。
面前的荆棘交错,嫩芽和枯枝交错再经过更上面的树叶在风中飘摆不定,隐隐透露进来的星光更是少之又少,几乎看不见了。
也罢,原本是夜,如何追逐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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