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决定了,不与琥珀知会,将一切安排停当之后,便孤身挑战烟淮,去赴了那个必死之约。
多么完美的结局。
“莫邪她现在欢喜我,可只是年少痴枉,等我死了,过个三年五年,坟上长草,他也不过就是清明凭吊,烧些纸钱流几滴眼泪,就那一日,还会伤心一回。”
狐族重信,从此貂族便能休养生息。而她,也将不复存在。
等回转之后,气只剩了一口,碧玺却还是刚硬,抚着琥珀,连一滴泪也不曾掉。
但若她能豁了出去,愿拼尽修为和她同归于尽,那却是不无可能。
“至于你还愿不愿跟他,那都是随你。”说这话时她甚至还替琥珀擦泪:“我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死时能齐整些,不现出原形。到时候你再使个障眼法,替我遮了伤口,让他替我落葬,总以为我还是那个完整的碧玺。”
烟淮灵力高强,依着现在的她,自是无力和她一战。
“我要你们起誓,关于我的事,你们在他面前不许提起,永远不许提起。我这一辈子要强,实在折不起这个颜面。”
关于她们的景况,烟柳到底知道多少,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是烟柳的这番话使她下了最后的决心。
就这一句,便是碧玺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
日子过得越久,碧玺便越觉得自己活得如此刺目多余。
从始至终,她都不曾承认自己喜欢过莫邪。
拖着血污残破的身体,还横亘在琥珀和莫邪之间。
为了什么,她日日辗转,又为了什么,她要拼死留住人形,留住在莫邪心里最后的念想。
所幸的是碧玺和琥珀并不如此。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曾开口,至死刚强,把心事全都咽进了肚里。
姐妹操戈,所以这狐族虽然昌盛,但却掩不住的血腥龌龊。
“就这样姐姐死了,他们彼此钟情,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到这里琥珀终于将事情全盘说了出来:“如果不是姐夫突然回来,他们的结局也不会是这样。”
“现任族长仍在,烟柳自是做不出族长的。”琥珀叹气,缓缓摇头:“所以这唯一的法子,便是她姐姐烟淮去死。”
宣夜不语,指尖仍凝住月莹。
“怎么助她做上族长呢?你姐姐也不是他们狐族的人。”傻唧唧的迟雪立马又问了句傻唧唧的问题。
“所以他没有错,他只是个单纯的猎户,心思最最简单不过,连个弯也不会转。”琥珀连忙上前,双目灼灼看着宣夜:“所以您放过他吧,我求求你。”
“狐族的族长,原来并不是烟柳。”琥珀握拳,终于下定决心:“有一天烟柳来找姐姐,说跟姐姐做桩交易,只要姐姐助它登上族长之位,她便和姐姐达成约定,两族共安十年。”
“做人的时候他的确没有错,可是做恶灵之后,他吸过人的怨气,曾经害过人命。”
“你要知道,一个谎言,便意味着你所说的全部都是谎言。”
“那是他不自觉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琥珀便开始咬唇。
“可是他已经做过。”宣夜冷声,岩石一般不可撼动:“只要做过,就要付出代价。”
“碧玺是你姐姐?她是病死的么?那为什么又和那个狐狸精扯了瓜葛?”迟雪蹲下身来,这么迟钝的人,也捉住了故事的漏洞。
所有希望,至此终结。
“他没有错。”将故事说尽之后琥珀又重复:“他只是个蒙昧的可怜人,我求求你,你放过他!”
琥珀开始后退,每踏一步,脚下草木便枯黄一分,黄得诡异,略带澄光,便好似她一双几近透明琥珀色的眼。
“不!”琥珀猛醒,一个踉跄立身起来,挡住莫邪:“他没有错,他真的没有错,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宣夜仍旧握刀,可却觉得心却蓦地被一把手握住,莫名其妙的,开始不由他心意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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