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巳仙宗大批修士毫无预兆地压境,趁夜攻城。

萧檀闻讯赶到城楼时,两方已交上手——

城门上下各样的灵光大作,火焰冲霄、雷霆惊天,无数修士于其中翻飞、斗法。

更有滔天剑意直冲护城法阵,交织、碰撞,不断吞噬消融,那剑意似能引星动月、颠山倒海,裹着杀意滚滚、四散弥漫,生生将笼罩整座汴城的护城法阵威势压得抬不起头。

萧檀心中大骇,定睛看去,果不其然是那位云泽少君领阵、亲自出手,长剑在他手中,如气吞山河、叱咤风云。

这般气势,便只是看着,已足够叫人心惊。

萧檀心头惴惴,却不知这护城法阵还能撑住几时,当下叫人:“快!去请乌宗主来!”

乌见浒此刻人却在城中至高处的瞭望台上,他从先前起就已出现在此,独自一人,拎着个酒葫芦,迎风而坐,不时抿上一口酒,视线唯一锁定城楼下方那人——看他所向披靡,看他撼天震地。

冰凉酒水入腹,乌见浒忽然觉得,比起所谓乐子,他更喜欢看眼前这样的容兆。

侍从传音来告知萧檀正四处派人寻他,乌见浒没理,在这良夜清风间缓缓阖目,或许还希望这一刻更长久一些。

城楼之上,守城兵卒疲于应对,已有人心生惧意退意。

萧檀见状大声呵斥:“谁敢退!我定让他身首异处!”

他过于激动,玄真在他身后,一只手搭上他肩膀:“殿下,冷静。”

萧檀用力一握拳,听人禀报仍未找到乌见浒,又不由气怒交加。

前方忽然起了骚乱,有萧氏兵惊呼,萧檀拨开人大步上前,至城墙边朝前望去,双瞳骤缩。

前方元巳仙宗阵前,走出车中出现在众目睽睽下的人,竟是萧如奉。

“孽子!还不快停手!你欺上瞒下,与南方盟勾结做下这等滔天祸事,陷我羌邑万民于不义,你合该千刀万剐!”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

萧檀这个代国君得位不正,对外号称萧如奉伤重闭关,实则是他将萧如奉软禁了。他又不如乌见浒那般胆大,不敢做到弑父那一步,留了后患,如今猝不及防被萧如奉当众揭穿,全无了退路。

只见他面色铁青,周围羌邑将兵无不惊讶,连与城下元巳仙宗众对峙也忘了,纷纷停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在胡言,”萧檀咬牙切齿,“父皇正在闭关养伤,元巳仙宗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狂妄之徒冒充父皇,你们不要上了他的当!”

萧如奉却继续一句一句高声怒斥着他,骂他包藏祸心,骂他狼心狗肺,骂他畜生不如。

众人有信、有不信的,大多生了动摇,萧檀怒不可遏,不断喝着人:“给我回击不许停手!拦下他们!你们没听到是不是?!”

一片混乱中,玄真上前来,压低声音将刚打听来的事告知他:“人是数日前被元巳仙宗人配合细作救出去的,消息送来被截下了,那位乌宗主的人不知为何先前去了一趟羌邑,国君被救出的消息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萧檀彻底阴下脸,乌见浒知道了却不告诉他们,更甚至,不定就是他的人截下了消息,他分明就是有意戏耍他们!

城下,萧如奉犹在叫嚣唾骂,元巳仙宗人不断涌上,四面进攻,萧氏军心溃散,虽被萧檀逼着回击,却已力有不逮。

另边,护城法阵被容兆持续的剑势冲击,也早已摇摇欲坠。

却在这时,乌见浒终于现身,飞身而下,悬停于城楼前方。

四下无不惊动。

目光交汇的一刻,容兆一语未发,手中云泽剑于虚空笔走龙蛇,符箓成于剑尖,灵光乍现,一息间随杀气凛冽的剑意碾出。

乌见浒同时出剑,同样磅礴如山的两股剑意轰然对撞、推拉,霎时剑光迸射,将黑夜映如白昼,剑意冲霄,此消彼长,如纠缠共舞。而那道剑符覆上去,顷刻将两股剑意一同吸入,其上灵光暴涨,几近刺目。

集聚了如同合剑威力的两股上炁剑意,容兆长剑往上一挑,剑符向着上方护城法阵结界猛烈撞去。

一切快得只发生在几息之间,众人尚陷在那两股绝强剑意对撞的震动中未回过神,便听一声惊响,汴城上方结界凝出实质,在剑符闪耀的灵光下无处遁形,剧烈震了三震,随之龟裂、破碎,轰然坍下。

护城法阵已破。

城楼之上,萧檀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愕,乌见浒却侧过头,平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发生。

那不断扩大的赤色灵光映在汴城上方,也映进他眼底。

方才那一刻他现身,无非是醉意使然,想要靠近看清容兆脸上神情。

容兆却在转念间想出这样的方式破阵,逼着他出手。

一阵风自身侧掠过,乌见浒回头,容兆已持剑与他错身过,飞身往城楼之上去。

一眼未看他。

汴城上方的乱斗声响了整夜,天明时分,终见分晓。

萧檀趁乱带着依旧追随他的部下弃城而逃,有长老带队去追,追出汴湖到底没追上。

至于乌见浒,消失于夜色下,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是也逃了,还是依旧藏身在这汴城里。

容兆听人禀报着各处情形,有几分心不在焉,一旁长老问他:“宗主,先前一直没问,你这剑法,似乎格外不同,且昨夜与灏澜剑宗那位对剑时,似乎他与你所用的,像同一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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