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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郡商洛城。

东大陆宗门又下一城的消息传来时,乌见浒正在城中驿馆小院中赏景。

其实也无甚好看的,入冬了,桃株上只剩光秃枝丫,再要开花又得等到明年春日。

半年前他到这里,选中这间院子,看上的也不过院中这几株桃树,于是便在这里长住下来。

商洛城地处东大陆中心,是整片东大陆上最大的一座城池,本是无主之城。自南方盟将这占下后,南地各宗门来了这边的宗主长老们大多留守在此,遥指各方战事,更贪享这不同于南地的繁华盛景,乐不思蜀。

但势态发展总不如他们预料,自北域秘境开启,东大陆各宗门精英弟子陆续返回,局势不再一面倒向他们。先是元巳仙宗一夜之间夺回宗门、拿下汴城,之后立刻整合战力,剑指四方。这大半年元巳仙宗连同巡卫所襄助各地宗门大肆反扑,南方盟节节败退,先前占下的地盘转眼又丢失殆尽。

听闻人禀报,乌见浒反而笑了笑,容兆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快,或许不用多久,他们便能再见上面。

他答应了容兆不去打搅他,所以只在这里等,等着容兆带人来收复失地。

“乌宗主,你倒是说句话啊!”某位南地宗主开口,言语间掩不住焦急,更不满他这样的反应,“如今淮南城也被他们拿下了,对商洛这里已呈四面包夹之势,只怕不日就要打到商洛来,我们要如何是好?!”

余的人亦议论纷纷,他们特地相约来找乌见浒,无非想要他这个南盟之首给个主意。

乌见浒却只觉得这些人聒噪,扰了他赏景的雅兴。

“能怎么办,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望风而逃。”他随意说道。

众人面色铁青,已不是第一回了,乌见浒摆出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仿佛看戏一般,全不在意势态发展如何。每每让他拿主意,他便推脱让众人自己做决定,镇日栖身于这方小院中,几不出门,谁都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事到如今,他们便是生出后悔也无用,东大陆人步步紧逼,他们早已骑虎难下。

“乌宗主,这与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吧,”有人咬牙不忿道,“当日我们商议共举大事时,你可是口口声声承诺能拿下整片东大陆宗门,随我们瓜分……”

“是我轻敌了,”乌见浒轻描淡写,“小觑了东大陆人,小觑了元巳仙宗。”

“你当时怎么不说?”

“当时没想到。”

“你——!”

他如此混不吝的语气,如同无赖,委实叫人恼火。

乌见浒却懒得理他们——这些人便是贪心不足,在这边大肆烧杀抢掠,分明该捞的好处早就捞够了,却舍不得这东边大陆的繁华,欲壑难填、弥足深陷。

一如他所料。

“那我等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乌见浒仍是那三个字:“随你们。”

一行人匆匆来,又气冲冲离去,院子里终于清净下来。

乌见浒依旧坐于庭中赏这萧瑟冬景,逐渐静下心。

至日暮时分,才有他的侍从来报,说方才自他这里回去后,临沧宗与徽山派两派宗主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后头带着两方势力起了冲突,正闹得不可开交。

乌见浒拔开葫芦嘴,往嘴里倒酒,嗤笑:“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起内讧,我看他们也没有面上表现得那般着急。”

侍从禀道:“据闻是临沧宗主动挑衅,留宗坐镇的少宗主突然带人夜袭了徽山派重镇,徽山派毫无防备,一夜之间丢失了下辖几座城池,临沧宗的人已快打到他们山门口了。消息传回,这边才闹起来的,徽山派的人现在闹着要临沧宗给个说法,不然便与他们不死不休。”

乌见浒漫不经心地听:“消息当真吗?”

“千真万确,”侍从肯定道,“临沧宗那位少宗主还扬言,不夺徽山派山门绝不回撤,便是宗主传令他也不听。”

乌见浒全无惊讶,南方盟各宗各派间生出猜疑嫌隙不是一两日了,迟早会有这一日。

最初是临沧宗的长老段荣不知何故,怀疑自己儿子被人捣碎丹田那事也有本宗之人参与,疑心到他们宗主少宗主身上,愤而带着临沧宗大批精英弟子脱离宗门,入了从前便与临沧宗龃龉不睦的徽山派,之后便再无消停。

临沧宗与徽山派本是南地除灏澜剑宗外最大的两家宗门,各自有众多附属小宗门,又与别宗别派有着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牵一发动全身,从小摩擦上升到如今动真格的,若无人调停,南地迅速就要乱起来。

乌见浒作为唯一能从中调停之人却无这个打算,从始至终冷眼旁观。

他忽然问:“当初段荣是因何怀疑,他们宗主少宗主也有份参与他儿子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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