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清见谢家姑娘穿了一身骑装, 猜到她一开始是想跟着出去打猎,临时被自己的哥哥叫过来给她做个伴。她觉得不好意思,便向谢家姑娘提议说:“在这里吃茶也没什么趣味, 不如我们去跑马?”

“不行,哥哥说我要在这里守着你。”谢永宁眉心微微蹙起, 很快又舒展开,“时间过得很快,你不必管我。”

虞念清不好再多说,想和她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歇一会, 免得到时候出了乱子让人连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身份高,总有人上来攀谈, 来来往往应酬了几波之后, 她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而谢永宁没有接触过这么多陌生人, 而且这些陌生人总是在说话时候不经意朝着她的方向看上一眼。她很厌恶这种打量的目光, 若是在边关有男人敢这么看着她,她早就一拳头打过去了。

可偏偏这些都是娇滴滴的女子, 又不能打, 还要在对方看过来时挤出一个自以为得体的笑容。

那笑容僵硬到比哭起来还难看, 过来的夫人姑娘心里打了个突,很快就找个借口告辞了。

一个两个提前告辞也还好, 三个四个提前告辞之后,谢永宁察觉出一点不对来。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里充斥着疑惑,再尝试着笑得更热烈一点。

她常年板着脸,猛然皮笑肉不笑看着更吓人。

对面的小姑娘捂着自己的小心脏, 匆匆说了一声“失礼”之后, 便提着裙摆连忙跑了, 颇有一股逃难的架势。

自以为很和善的谢永宁:“……”

这还是虞念清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看我们还是去骑马吧,要不然一会还会有其他人过来。”

谢永宁这次没有反对,两个人这才一起出去。

狩猎专门圈了一块地用来给贵女们跑马,周边还有不少的侍卫,相对而言很安全。她想着就算前面出了乱子也影响不到这来,便和谢永宁一人挑了一匹马。

坐上去之后,她才发觉马鞍松了,坐在上面不稳当。

正在她想要下马时,谢永宁骑着马过来了。问清楚她的情况之后,小姑娘侧过腰身检查一下她的马鞍,挑了挑眉,“这个简单,我会弄好。”

说完话,她便直接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将簪子塞入马鞍和马背的连接处不知在拨弄什么。

两个人靠得很近,远远看过去男人清俊挺拔,女子明艳大方。两人举止亲密,光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可十皇子丝毫没有欣赏的意思,反而像是被捉到痛脚一般跳了起来,猛然喝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齐齐循着声音望过去,只看见一位穿着玄色绣金骑装的男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对视一眼之后,她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如出一辙的困惑,“他是来找你的?”

虞念清作壁上观,还在猜想这两个人有什么纠葛。反正是不可能来找她的,自从在宴会中无意撞见过十皇子之后,她恨不得都躲得远远的,更不用说什么交集。

她正想着一出折子戏都写不出的感情纠葛时,十皇子就已经飞奔到面前,朝着谢永宁的手拍了下去。

两个人都愣了,谢永宁手上的力道一松,金簪就戳进马背当中。

马儿仰天急促地叫了一声,虞念清的思绪被扯了回来,下意识扯过缰绳死死地扑在马背上,晃得左右颠簸几欲要摔下马背。

听到身后一众惊呼声后,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真是晦气,她和十皇子简直就是天生犯冲!

——

道观修成之后,皇上深觉得自己飞身成仙更进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来到幽州之后身体比往日更要通畅。

“清源真人倒是还有几分本事。”他微微侧过头,对着身边的梁知舟说:“之前你还劝朕,说他出身草野多是江湖术士的那一套。可自从朕来了道观,便觉神台清明飒爽,竟与年轻时无异。”

“是上苍赐福于圣上。”梁知舟手持缰绳,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情绪上的起伏。

倒是也没有说肯定清源真人的话。

梁公公忍不住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心里暗自吃惊。

他在皇上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知道多少,无一不畏惧圣上龙颜,行为举止上带着恭敬之色。

可梁世子不是,他永远是那副不卑不亢、没有所谓的样子,只是隐藏在这副表象之下,内里可是吃人的东西。

他想到和梁世子一起做过的那些事,莫名觉得背后一寒,竟生不出勇气再抬头去看。

太子只是冷笑一声,他明明是储君,有时竟不如一个外臣在父皇面前得脸。他不动声色朝着后面的两位皇子看过去,眼神更加晦涩。

皇上倒是不知道底下人的波潮涌动,只觉得梁知舟没有像其他人附和自己,反而觉得他忠心耿耿。毕竟他也听惯了阿谀奉承的话,也偶尔需要听听不刺耳的真话。

他一时高兴起来,看到前方有一只小鹿出现,立刻夹紧马腹跟了上去,“等会狩条鹿让你们瞧瞧。”

皇上年轻时候擅长骑射,老了沉疴在身骑射便少了很多。难得现在找到一点年轻时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感觉,便坚决不让后面的卫队跟着,带着几个心腹就往前走了。

越入林便越发寂静,风过林间响起一片簌簌声。

皇上盯着眼前的小鹿,眼里只剩下兴奋。他张弓搭箭,瞄准前方的小鹿,然后猛然松手。

箭矢破空而出,有细微的咻咻声,然后猛然发出“铮”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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