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被认可,周邈情绪昂扬,隐形尾巴也摇起来了!

“那我是哪路仙人的使者呢?”

“先秦时期信奉的神话人物,我不太了解啊,哪路仙人的权柄是管基建?”

“还有还有!我要怎么做才像仙使呢?”

章台宫君臣众:殿里是进了一只鸭子吗?

嘎嘎嘎……

……

晨曦初现,雄鸡啼鸣。

天地苏醒,咸阳里坊之内,人声渐起。

章台宫前章台街,章台街旁章台里。

里中一户黔首,户主名叫喜乐,曾与咸阳万千户寻常人家一般普通。

直至几日前,和咸阳其他七百零七户搬迁户一起,迎来命中大变。

此时,喜乐手上劈砍着柴火,嘴上说道:“昨日黄昏时归家,月前才迁入咸阳的田姓富豪叫住我。”

黔首的一日,从夫妻间闲话家常开始。

妻子手上淘洗着泡了整夜的豆子,接话道:“又是要置换家中雪缎?”

雪缎是他们私下叫开的称呼,因布匹雪白厚实而得名。

喜乐手中劈砍动作不停,“对,道是迁来咸阳诸多不便,大人还罢,家中小女娘娇气,穿衣细致,要换了雪缎去给小女娘做衣裳。”

妻子往陶罐里舀一瓢清水,倒入豆子,生火煮豆。

“怎个换法?”

喜乐停下劈砍,拄着斧柄:“与行价一样,三尺好布换一尺雪缎。”

“但田家养着会泥瓦手艺的隶臣,承诺无偿出借三个,供我们使唤五日。”

妻子猛地抬头看过来:“倘若有这样三个隶臣帮手,五日时间,我们家的房屋都能盖好了!”

“我也是这样想。”喜乐盘算着,“田家虽没加价,但出借隶臣帮手,细算下来是最

划算的。”

“所以我打算把雪缎换给田家。”

“郎君打算得好,就换给田家!”妻子支持喜乐的决定。

喜乐一家如今借住在同一个里的,大弟家的一间废弃牛棚内。

里典给搬迁户划定了新宅基地,只等建好新屋就能搬出去。

一旦与田家交易完成,喜乐就会与阿父和妻子去城外挑运黄泥,等田家隶臣一到,就动工筑墙起屋。

起大大的三间新屋子!

最多两旬工夫,就可以建成了。

而新屋建成后,估摸着家中还能剩余五匹布。

这期间确实折腾了一些,但能有三间新屋,还落得五匹布——这可是一大笔家资了。

这种搬迁好事,再来多少回他都愿意!

喜乐现在每次想起来,都犹觉在梦中。

当初圣旨下来,里典转述旨意,告知喜乐:你们家房屋挡了道,要立即搬迁腾空。

喜乐踉跄着奔回家,告知阿父阿母和妻儿:

房屋没了,要被拆了!

赶紧收拾家什离开,可别连仅有的三只陶罐和一口陶锅也被夺走!

家中两间黄泥茅草矮屋,是阿父阿母一生辛劳的置家成果,怎么舍得?

阿父阿母闻言,立时瘫倒在墙根,抚着泥墙哀哀哭泣不止。

就当喜乐全家如丧考妣,边哭边收拾时,里典又带着据说是上卿御史大夫的佐吏上门来。

喜乐何曾见过那样大官?整个人惶恐欲逃。

那佐吏却在核实他身份后,付给两匹雪白的布匹,道是:

“此乃搬迁补偿,若核实无误,在此摁印画押。”

喜乐惶恐不知所措,里典代为回话:“喜乐一户,搬迁腾空共计两间房屋,应得两匹布作补偿,核实无误。”

接着,喜乐怀里就被里典塞了两匹雪缎!

又掰出他一根拇指,沾了丹砂印泥,在比手中白布更平滑的、布满字迹的卷册某处——据说是他的名字之上,摁下指印。

上卿的佐吏贵人事忙,里典陪同奔走,留下白布就要离开。

临走前叮嘱道:“补偿的布匹,远超金布律所定的好布,莫要糊涂地换给了旁

人。”

“也莫叫人诓骗,去沽酒吃喝,花用个精光。你有父母妻儿,首要就是筹谋建起新屋,余下的再存作家资。”

喜乐整个人如在云端,飘飘然谢过里典提点。

阿父阿母年老经事,精明识机,当即催着简单地收裹了家什,就奔去了里中的大弟家借住。

先安顿下来,再谋后事。

之后喜乐也确实先后迎来不止一拨人,熟识的、陌生的都有,都提出想要换布。

喜乐有阿父阿母坐镇,又谨记里典的告诫,不曾轻易松口。

直到此次田家提出的换布条件。

喜乐在与妻子达成共识后,又与阿父阿母商议,最终确定了与田家交换。

决定做下,妻子又说起听来的消息:“听说里中其余几家搬迁户,也都与人谈好了换布条件。”

在章台里中,和他家一样的搬迁户总共七户。

而在章台里之外,咸阳城中百来个里,每个里平均也有七八户搬迁户。

“确有其事。”阿母也说起听来的消息:“不过东边角上那家只换出一匹,留下了一匹,给家中独女出嫁时裁作嫁衣。”

喜乐阿父则说起邻居家的起屋进度:“昨日大石已经从城外挑了一整日的黄泥,约莫后日,他家就能动工筑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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