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人怀疑她遮眼的原因,也不敢断定是体内有蛊虫。退一步来说,他们要贺岁安取下绸带检查,祁不砚到时也有办法应对。

贺岁安果断选择第二。

虽说选了二,但贺岁安也会减少出门的机会,在没有外人的房间里会摘下绸带,看那些书。

一日三餐由客栈小二送上来,祁不砚开门拿,贺岁安吃完一顿午膳又继续看书,她是真的被书中内容吸引了,非常专心致志。

初春季节,总有蒙蒙细雨,湿气萦绕,温度均偏冷。

祁不砚倚窗而眠。

天气若冷一点,他就会嗜睡。

她都习惯了。

贺岁安看一会儿书,又去查看一下祁不砚脖颈上被她咬出来的伤口有没有恶化。他安静地睡觉,五官十分柔和,看着温顺极了。

虫蛊、蛇蛊蜷缩在房间角落里,没怎么搭理贺岁安,它们大概也知道她惧怕虫蛇。

确认祁不砚伤口没恶化,她轻手轻脚地回到原位捧起书看。

一天下来,贺岁安看完了两本。

她也累了,想休息,但离开房间要遮眼,看不见路,需要人扶,干脆就在桌子上趴下了。

一个时辰后。

小二过来敲门:“客官,我给您送晚膳来了。”

贺岁安看向窗边,祁不砚还没醒,喊他也不醒,于是只好劳烦小二把饭菜放在门口地上,说等她待会儿有空了再出去拿。

以绸带覆眼的样子能少出现人前就少出现,他们越晚察觉到她的异样越好,贺岁安是这么想的。

小二也没怎么怀疑。

不方便开门的原因可多了,寻常的换衣服也算。

贺岁安贴到房门边缘听脚步声,小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须臾,她拉开门,探出小脑袋看了眼,立刻弯腰端起装有饭菜的托盘。

“贺小姑娘!”

沈见鹤措不及防打开他的房门。

贺岁安一听,忙压低头,端着饭菜就要退回房间,刚要关门,沈见鹤用脚火速抵住了门板。

他看着用头顶对着自己、连脸都不肯露的贺岁安,就很疑惑了:“你怎么看见我像看见鬼似的?我现在的样子很吓人?”

“请放开您的脚。”

贺岁安没正面回答他,依然垂着脑袋看向地面。

他们才认识没多久,是相约过要一起下墓,但人心难测,沈见鹤若知道她体内有阴尸蛊,曾发狂过,会作出什么反应也未可知。

沈见鹤啧了一声,毫无前辈的风范,开玩笑逗她:“你毁容了?不会吧,让我给瞧瞧。”

“前辈!”

贺岁安忽然叫了他一声。

沈见鹤愣了几息:“呃,我是你的前辈没错,可我年纪也不大,还没耳背。你小声说话,我也是能听见的,不用喊那么大声。”

“前辈,抱歉。”说完,贺岁安踩了沈见鹤一脚,他疼得下意识缩回脚,她“砰”地关门。

一阵风拂面而过,沈见鹤感觉像冬天寒霜般冷。

走廊剩下他一个人。

沈见鹤抱着被踩的那只脚跳了几下,看着紧闭的房门,仰天长叹。他这个前辈做得真没面子,之前被蛇吓半死,又被后辈踩脚。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一定是出门的时候没拜祖师爷。

终于关上门的贺岁安没理房外的动静,放好饭菜,拍了拍心口,心暗叹道,有惊无险。

祁不砚再不醒,饭菜都要凉了。贺岁安走过去又喊他,见喊不醒,伸手想碰他,那些原本看着懒洋洋的虫蛇戒备地爬过来。

贺岁安哪里还敢乱碰祁不砚,被它们咬一口还得了,会疼死。

她收回手。

虫蛇便不动了。

哼。贺岁安有点生气,一气之下气了一下。她又不是要伤害祁不砚,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转念一想,又瞬间不气了。

她,好像真的伤害过祁不砚。

就在今天,张嘴咬了他。

贺岁安不知道虫蛇能不能听懂她说话,像是为自己辩解地对它们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什么?”祁不砚睡足了,睁开眼,视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先映入眼帘的是贺岁安尝试着跟蛊虫说话的一幕。

贺岁安不怎么喜欢撒谎。

所以她避而不答,提起竹箸:“我们吃饭吧。”

祁不砚离开窗边,坐到贺岁安对面,她给他推去一碗饭,将一碟肉也放到他面前。

跟祁不砚生活一段时间,贺岁安已经摸清他喜欢吃什么,就像他也清楚她爱吃的,有些事不用特地留意,会在潜移默化中记住。

贺岁安明明很饿了,看着这些饭菜却没有太大的食欲。

上一顿也是如此。

是很勉强吃下饭菜的。

她之所以坚持吃饭,是因为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实际上,贺岁安想吃的是祁不砚。

这个吃不带任何旖旎的色彩,就是字面上的吃。贺岁安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匆匆往嘴巴里塞了几口饭,压下蠢蠢欲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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