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芯觉得那个叫苏裕清的面试官——现在是他的直属上司,他对自己有偏见。
这种感觉从面试那天他把自己堵在洗手间时就一直存在,直到他现在入职了,每次看到苏裕清,他总认为对方想寻个由头把他给开了。
好吧,也许不光是苏裕清一个人,应该说,他身边的同事们,都或多或少地对他抱有一些偏见。
没关系。在又一次主动和同事打招呼遭到无视后,姚芯已经不觉得那么尴尬了,他在工位坐下,拍拍脸在心里哄了自己两句。有偏见,不怪他们,谁让他有个贪污入狱的爹,大家肯定是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是,他打从心底里也不想怪姚之明。
在此之前,他从未真正踏进过职场,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坐在狭小得伸展不开手脚的工位,从早到晚地伏案工作。
怀恩集团董事长的儿子,集团的小少爷,空有一纸亮眼的文凭,实践能力约等于零,吃喝玩乐才是天赋技能。母亲生他时难产,姚之明把对妻子夹杂着愧疚与亏欠的爱一股脑地倾泻给了他,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虽说姚芯长大后得知了他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也就是他现在这个还在读高三的弟弟,但他也全然未放在心上,他自信姚之明对他的宠爱不会动摇,他可以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过完一辈子。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姚芯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叹气,对着面前改到第七版的策划案愁眉苦脸,这时想起姚之明,更是让他烦心——
他的思想很简单,就是搞不懂,已经有那么大个公司了,他爹为什么还要贪?
叹气声接二连三地传来,一个女孩终于受不了,从自己的工位上探出头来对姚芯骂道:“一天到晚叹什么气?!本来上班就烦,叹叹叹,福气都让你叹没了!”
姚芯被早上八点的打工人的怨气惊得目瞪口呆,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也要被骂,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女孩又一屁股坐下了,这时他才弱弱地开口,说:“对不起啊。”
道完歉,他又打开手边的一本笔记本,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写下“上班的时候不可以叹气影响同事”。在这一条的上头,还有诸如“PPT报告模板不可以重复使用”“开组会的时候不可以打瞌睡(如果打了也不能被发现)”此类的话。
“姚芯!”
他刚把笔记本合上,就有人叫他。他应了一声,站起来看见是一个同事,刚从苏裕清办公室抱了一堆文件夹出来,对他道:“苏经理要的策划案写好了吗?他要你打印出来赶紧送到他办公室去。”
“噢,我,那个……”姚芯顿时手忙脚,想要再修改修改的计划被这句话给无情腰斩,“我现在去打印,一会马上过去。”
“那行。”同事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微微垂下头,扎成马尾的波浪卷长发从她肩膀上滑落,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苏经理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你……自己注意点吧。”
“啊?好的……”姚芯有些感激她居然愿意提醒自己,却一边心想着苏裕清难道不是天天都心情不好吗?每次见他都臭着个脸,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他站在打印机旁边,在心里大逆不道地编排领导,但手上的动作又不敢怠慢,飞快地拿订书机在还微微发热的纸张一角订上。也许是太过匆忙,一枚订书针的针脚没能严丝合缝地紧贴着白纸,微微翘起来,有点扎手,可姚芯顾不得再把它拆下重新装订,只能忐忑不安地带着自己这份并不完美的策划案敲响了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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