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闻言微惊,仔细打量,先前未曾细看,如今看来他确如美玉般光彩照人,精神饱满,除了依然半闭的眼帘,整体已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气质。

“道长,你是否掌握了真正的解药?”

“何需解药,你不服用那药粉便是!将军,如果药粉真能治愈此病,你觉得我会错过吗?”

道士看着宁远,无奈地笑了,宁远茫然地点点头:“我想你会,道长你通晓天地,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

墨林拂袖起身:“收起你的恭维,说到珍视生命,我比任何人都更看重!我心中有执着,无法轻易解脱,疲倦中求生存,然后活得越来越疲惫。丑时生,感谢你在城头献唱。”

“是道长的词句精彩,我只是负责呼喊,功劳微不足道。”

丑时生连忙摆手,脸上带着恐惧,虽然他是粗犷男子,但害羞之情溢于言表。宁远欲言又止,墨林挥手示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丑时生是我找来的,晓行夜宿的掌柜是他的父亲。”

“还有这样的事?”绣花将军惊讶出声。

“一楼大厅挂着掌柜的画像,与丑时生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他对这里的事物珍视如宝,所以不难猜出,我怀疑这招牌上的字迹就是他父亲的手笔。丑时生,你的其他家人呢?”墨林问道。

丑时生闻言哭得更厉害:“官府威权,晓行夜宿早已被没收,家中除了我,无人幸免于难,唯有我装疯卖傻,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就对了,这世上对傻子还算宽容,但这种宽容残酷无比。”

墨林说完,指向他的骷髅项链,丑时生并未回避:“正是用家父的遗骨制成的,草探花大师帮我留下这份纪念。”

道士点头:“真是个可怜人。”

说完站起身,宁远紧跟其后:“道长,这次你要去哪里?”墨林:“金门师爷府,我有种预感,你们别多问,去了就知道了。”

二人疾驰而至府邸,只见门前冷落,一片狼藉,显然已被众人遗弃!

“怎会如此?竟弃百姓于不顾?”将军怒目圆睁,心中怒火中烧。

墨林在庭院里来回踱步,手从背后的竹箱中取出那只白猫逗弄。

“将军,你不擅长识人,司马种道与金门师爷皆非可信赖之人,况且他们诸多不可告人的行径,必然心生畏惧。要理解这一切,你需要了解蜡人病的特性。”

宁远面色凝重:“道长,请赐教。”

“我问你,此城内是否有医馆或是大夫?”

“经你这么一提,我才记起,确实没有,的确怪异!”

“我问你,病患是否全为健壮男子,不见老弱妇孺?”

“你这么一问,我才察觉,的确如此,真是怪事!”

“我问你,像我这样病而不服药者,为何在假死之后却安然无恙?”

“你这么一提,我也疑惑,我身体复现蜡状,实属奇异!”

“再问你,城中病患渐增,服部兵乙的数量是否也随之增加?”

“病人确实在增多,但服部兵乙的编制稳定,数量我能掌控!”

墨林目光淡然:“如此看来,真相逐渐显现!”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出府邸,宁远紧随其后,二人穿过曲折的小巷来到大街上。

此时街上空无百姓,唯有众多的服部兵乙,但他们并不知金门师爷已离开,没有命令,没有指挥,如同无头苍蝇般聚集。

西梁军从城外涌入,与服部兵乙混杂一处,看似和睦,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有的呆立在百姓家门口木讷地敲门,有的在领药点执着守候,相拥而泣,仿佛陷入了绝望。

宁远感叹:“这座城池仍然病入膏肓,丝毫未见起色,我只看见衰败,除了怪异再无其他。金门师爷已逃,道长还坚信这座城市有救吗?”

“大病初愈前总是阴雨连绵,我觉得现在的情况比初次见到时已有改善。将军的心被蒙蔽,自然只看到狭窄之处,随我去一个地方,我帮你洗去心中的尘埃。”

墨林牵出老马拐杖,宁远随之而去,手持红缨判笔,坚定地跟随。

途中,墨林问道:“将军可曾留意,此城的兵士与红袍兵乙之间有何不同?”

宁远闻言仔细观察:“他们都不言语,却在笑中带泪。”墨林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看,他们是笑还是哭?”

绣花将军再次环顾四周:“我看清楚了,又笑又哭。”

道士微微一笑:“很好,一切变得明了,都是情绪的无常变幻。”

宁远:“道长,服部兵乙不说话是常态,但士兵们也不交谈,这让我困惑。难道说服部兵乙都是哑巴,他们不与哑巴交流?”

墨林:“聋哑之人也有心,不以人言对人者,岂能称为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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