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盈盈没有跟咸宜说一句话,而是立即穿好衣衫,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离开了。

她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心知多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咸宜会隐瞒,但是那两个宦官,绝对不会。

既是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寿王的阴谋,已经达成了,她的名节已然污损。

“你啊,太冲动了,这个女人不能得罪的,”

咸宜着急的直跺脚,埋怨李琩道:

“你闯下大祸了!”

说完,她便奔入卧房,在床榻上仔细查看着,张二娘的体味仍残留在房间内,榻上凌乱不堪,一看就是发生过那种事情。

嗯?没有落红?这個贱人早就失身了?竟还诓我没来月事?

“现在好了,怎么办吧?”咸宜俏脸带霜的瞥了一眼严、王二人,她的意思很明显,让阿兄把这两个人的嘴巴闭上。

严、王二人早已吓坏了,如今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他们也意识到事情非常严重,牵连的人物太大了,隐瞒宫中,高将军不会放过他们,据实上报,怕不是寿王会灭口啊。

“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见到什么就说什么,”

李琩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笑道:“瞒谁,也不能瞒圣人与高将军,去吧,该怎么禀报,就怎么禀报。”

“不行!”咸宜厉声阻止道:

“你疯了?父皇一旦知晓,必定龙颜大怒,阿兄啊,你与诸王谨小慎微,已是多年,怎么如今能犯这样的错?这件事不能让父皇知道。”

李琩没有回答她,而是朝着严、王二人道:

“公主说的话,就不必上报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严衡忙不迭的点头,咸宜不在他俩的职责范围,能装糊涂肯定是要装糊涂的。

毕竟咸宜刚才的话,是在诱导寿王欺君。

咸宜一愣,一脸苦相的无奈摇头,她在哪都横的一批,唯独拿自己的亲哥哥没有办法。

而那两个宦官,肯定不是她能动的,虽是奴婢,上面的主人却不好惹。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咸宜也越发觉得不对劲了,阿兄要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将严、王二人支开呢,带在身边不是故意是什么?

负责汇报宫中的,自然是王卓,严衡也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咸宜来到李琩身边,双手放在阿兄肩膀上,疑惑道:

“你是在谋划什么吗?不能跟我说?”

李琩微笑着将手放在妹妹手背上,道:

“李林甫派人给我传了消息,伱那晚冒冒失失的找人家,想让她给你当阿嫂,人家转头就把你卖了,你知不知道?”

“李林甫的人,是怎么进的十王宅?”咸宜愣道。

李琩道:“如今戍卫十王宅的,是右骁卫,归教坊使林招隐节制,李林甫当年就是靠林招隐,搭上了母妃这层关系,他的人自然有办法偷摸摸的进来,”

右骁卫是南衙十六卫之一,负责京师戍卫,但是这个部门,眼下没有设置大将军,而是由教坊使兼任。

教坊现在的权利非常大,掌俗乐、舞蹈与百戏,原本属于太常寺,后来被李隆基剥离出来,两者的区别在于,太常寺是雅乐,教坊是俗乐。

李隆基是个情趣高雅之人,自然是雅俗共赏嘛。

一个管音乐的,竟然能节制一座卫府,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你要知道,这教坊里面有一座梨园,里面的艺人号称圣人梨园弟子,那么教坊使,差不多算是大师兄了,这地位不低了。

咸宜在听完李琩的叙述之后,已经是咬牙切齿,脸上的戾气极重,像一头发了狠的母豹子:

“贱人就是贱人!我怎么遇到的都是贱人,上赶着巴结太子,有什么好处?舔着脸给人做妾,不知廉耻的贱人!”

李琩苦笑道:“你能不能改一改你的说话方式?别总是将贱人挂在嘴边,小心哪天说漏嘴了。”

咸宜冷哼一声,怒道:

“你还能笑的出来,父皇已经让中书省拟了旨,张二娘要做太子良娣,你这么做,不是在跟父皇对着干吗?”

欸.......这你就说错了,父皇希望太子恶心我,又何尝不希望我恶心太子呢?

在他老人家眼里,只要不是惦记人家屁股下面那个位置,你怎么折腾都不要紧,李琩想惦记也没机会了,但是太子肯定是惦记着呢。

那么谁在李隆基的心里,才是王八蛋呢?

李琩肯定不会跟自己妹妹解释这些,咸宜做事太冲动,不是说她没脑子,只是她习惯了先动嘴,再动脑。

.......

张二娘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跪在父亲张去逸面前哭诉。

“女儿全完了,阿爷救我。”

得知详情之后的张去逸,也是怒发冲冠,直言要入宫面圣,求圣人惩处寿王,但是被张二娘给拦住了。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趁着册命还未颁发,您赶紧入宫求圣人收回旨意,让女儿.......让女儿嫁给寿王吧。”

张去逸一把年纪,还没有他闺女想的通透,主要是这辈子太顺了,在李隆基的庇护下,压根就没人敢招惹他。

而他呢,也一直谨记母亲窦氏的教诲,和光同尘,不要攀附结党方才是安身立命之本,如今刚攀附太子,就出事了。

反应了半天,他算是明白过了,一阵长吁短叹过后,张去逸颓然的一屁股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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