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吒弟,你可跟哥哥说清楚,你这玩意儿到底哪儿来的,你昏迷整整两日,可是因为这里面的物事?
“你下去镇上一趟,回来便不太对劲,第二日便昏迷在房,旁边便是这个小瓶。
“你肯定是碰上什么事儿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佳心中纷乱,也不知道这人是否真是自己这副身体的哥哥,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只是那神情委实关切,不似作伪。
如果他所言非虚,自己穿越的原因怕是找到了。
定是这小瓶中的东西,害这具身体原主去世,才让自己占了鹊巢。
沈佳还未想好说啥,话却忽然脱口而出:
“大哥,我没事。让你劳心了。”
沈佳对自己自动说话颇为惊讶,看向“大哥”,又看向小瓶。
“哥,给我看看。”
沈佳说道。这回是自己。
那哥哥眉眼中满是担心,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小瓶交到沈佳手中。
沈佳举起这试管,就着烛光,看了许久。
试管粗短,确实更像是瓶。原先似乎是密封的,如今当然是被开过了。内里如果原先有过什么东西,恐怕也就只有拇指大小。
前世的试管多是塑料封口,沈佳没见过金属封盖的,更没见过这种制式。
曾经内装的不是液体,也不是粉末。因为玻璃内壁没有任何东西残留,也没有水渍。
毫无头绪。
不过好在,经过这番刺激,一些记忆似乎浮了上来。
“你先天不足,灵根晦暗。强行修仙,无非是个死字。”
“死不可怕,不能修仙更可怕。”
“你不怕死?”
“不怕。”
“哪怕你不再是你?”
“只要能保护他们,我非我又何妨。”
“那好……”
那好……
沈佳想起自己的声音在哪儿听过了。
对话里那个一心修仙,连死也不怕的稚嫩声音,不就是“我”的声音吗。
这具身体的原主!
这段回忆是……
“……前几日,我到山下散心,遇上一位散仙,这瓶子是他给我的,说是能帮我脱胎换骨,重塑灵根,助我登仙!”
沈佳梳理着逐渐浮出的回忆,慢慢说道。
“哎呀!”哥哥听了,拧了眉头,一拍大腿,“你怎么什么都信!这番骗人戏码还少了去!天知道他给你的是什么玩意儿!
“什么散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草包货色!要真仙,我们派内不是一把又一把!你怎么去信了那种人的话!哎哟!
“吒弟你明明比我灵醒多了,怎么会去上了这种当!
“也不知道他给你的是什么东西,还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怎么跟爹娘交待……”
沈佳看着这位大哥,继续消化着浮现出来的少许记忆,慢慢说道:
“派内的仙人可不会管我们。哪怕是咱们那爹也……”
“我的亲弟弟哟……咱爹是怔了,不是死了。便是真死了,陈家还能少我们一口饭吃不成!更不用说还有周叔。”
哥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气得直甩脑壳,过了半晌,埋下头去。
“……你是担心今年的幼仙选拔也不能成罢?”
沈佳没出声。
“不成又如何?”哥哥慢慢抬起头,说道,“不能修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哥哥我,不也好好的没事。你别平白给自己加那么多负担。
“好好活着,不比什么都强?”
哥哥的眼神带着哀愁,也带着恳求。
正说话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哥哥偏头一看,赶紧从凳上跳起来,站好了,恭敬地埋下头。
“醒了?”
那人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床前,望向沈佳。
那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脸颊瘦削,印堂宽阔,唇上几缕长丝,头上一顶道冠。倒是与那哥哥长相颇有几分相似。
但不同于哥哥的温良亲切,这人脸上表情冷冽,眉宇之间一股煞气,绝非威严二字可以形容。
最奇怪的是,他一只眼睛赤红,另一只眼睛靛青,两眼微微外凸,眼角还有不少血管突起,狰狞扭曲,一直蔓延到耳鬓。
看起来简直不似人类。
倒像是什么妖魔!
那人见沈佳没什么言语,眉头微蹇,开口道:
“痴了还是傻了?”
口中尖牙毕露。
停顿了一息,那怪物又问道:
“陈吒!还认得我乎?!”
沈佳,或者说,陈吒,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翻身爬起,在床上拜了下去。
口中叫道:
“爹。”
————
夜空之中。
一个模糊的黑影漂浮在半空之中。若是凑近了看,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人型。
那人双脚之下喷出气流,稳稳站在半空。看着沈佳,或者说陈吒,所在的那间院落。
些许气流声,也被风声掩盖。
“最后一个了……
“我也只能送你到这了,朋友……
“希望这一次的,能是……战友……”
忽然,那人影脑袋一偏,淡橘色的瞳孔看向远处的另一院落。
“喔?这就发现了?看来这门派也有点东西。
“再见了,朋友。下一次见,应该至少已经‘豹变’了罢。
“且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来……”
那人影与沈佳遥别,在半空中一转身,身上衣袍变化,眨眼间化作一只纯黑的巨蝠,扑着翅膀,融入夜色之中。
那远处院落已有一束火光升起。一名道人仙袂飘飘,踩着赤焰划空而来,停在刚才那黑影附近。
“幽夜蝠?”
那道人四下看了,哪里还找得到什么踪迹。
那道人踩着赤焰,悬停空中,捋着胡子思忖着,慢慢摇了摇头。
“不对,怕不是某位道友路过。
“是位术修?体修?
“来得悄无踪影,走得了无声息。仙法玄妙,手段了得啊。
“却不知是哪路高修,是友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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