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时候,李恩认真的检查着试卷。但每当看到一道答辩题目,总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海务衙门绘制地图,理论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比例尺测量精准,地理图标也越来越规范。
这幅地图上,一边画的是陆地,一边画的是海洋。
海洋内有一条海沟,因此特地用浓墨勾勒了一笔,非常醒目,也非常直观。
但陆地上的山脉,依然是画的“山”。这让李恩感觉很不舒服,有一种不直观的脱离感。
“对了!如果用浓墨标注海沟能让人直观,那能否也用不同的颜色标注陆地的地形呢?海洋是蓝色,颜色越深,海底也越深,那陆地可以用黄色,同样颜色越深,就表示地形越高?……”
脑子里灵光一闪,李恩马上在答辩上写下了自己对地图的理解和建议。
洋务衙门的考核,不光看理论知识问答。最重要的是答辩,鼓励学生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要知道,那么大的造船场,绝对不是某位高人一拍脑袋就能建起来的。洋务衙门凝聚的是千万人的智慧,要做的是为后人栽树的事业。
年底考核结束,李恩以上中的优异成绩,稳稳留在了三期学堂。
时节一晃,已到了隆冬。泯江两岸的天空中,已然飘起了细雪。
除夕,是大肃最为盛大的传统节日。无论是官家还是百姓,都会放假过年。
洋务学堂同样到了假期。
学堂门口,官员,先生,学生们也按长幼尊卑,互相拱手作别,准备回家团聚。
“多谢先生教诲!”
“教书育人,理当如此。”
“告辞!”
“请!”
“请!……”
与同窗作别后,李恩雇上轻舟,顺牛轭湖向太平庄赶去。
哪怕离家才两个多月,可他仍归心似箭。于是用上了新学会的伎俩:道术吹帆。
“哈哈,这还真是快多了!”
……
自打周近中举,如今的周府就客人不断。
不光是洋务学堂的宁远,就连江口县的知县大人,都带着县下的几位老爷过来贺喜拜访。
之后,城乡的秀才,生员,各村舍的宗族长老也都过来拜会周近。
再后来,就是十里八乡的地主,富户,城里的老板,掌柜。同样请客送礼,和周府攀交情。
原本和周近关系不错的乡邻,更没有放过机会。至少来年服差役的时候,争取分派轻松的差事。
周近这个家伙,也是来者不拒。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他,打起交道来居然有模有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暗地里做过排演。
这让大家对周老爷更是刮目相看,赞誉之辞连绵不绝。
人在落魄的时候,呼吸都有原罪;一旦飞黄腾达,放个屁都是香的。
直到年关将至,应酬才算告一段落。
这日午后,细雪纷飞。
“敢问周老爷在府上吗?”
院门之外,几名衣衫整洁的男子停步于此。其中一名男子上前,背着手叫了一句门。
“诸位,请门的时候怎么不拱手?哪怕主人家看不见,也不能瞎糊弄吧?”
结果,门内还没人答应,旁边倒有人先说了一句。
几人侧头一看,却是一个背着包袱,年纪在十来岁的小姑娘。
……
李恩刚回家,还没走近,却有人抢在他前面去叫门。
原本这也没什么。
但叫门的这个男人年岁不小,却趾高气昂,让人看了着实不舒服。
这几个人也看见了他。
当间的男子打量了李恩一眼,之后拱手道:“冒昧,敢问小姐是?……”
李恩也把包袱紧在背后,拱手道:“有礼!我就是本户后生,敢问有何贵干?”
“哦,原来是少东家!”
这位长者再次微笑着拱了拱手:“在下肃江,是专程来拜访周老爷的。”
“肃江?”
李恩似乎在学堂听过这个名字。
随后猛然想起,这家伙好像就是瑚州岛的海盗头子!
想起这个关节,长者的脸也和某个场景融合了起来:原来他就是乡试时,拂袖而去的那个老书生。
“哦,原来是白衣秀士肃老前辈?失敬失敬。”
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李恩礼貌的又拱了拱手。同时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两个人。
其中一有是铁塔般的黑壮大汉!黑汉煞气迫人,呼吸却很沉稳,竟是一名先天高手。
李恩也到达了这个境界,自然感触颇深。
而另一名男子白面短须,生得高大英武,算得一表人才。看他的气度,竟和宁远不相上下!
想不到海盗之中,居然有这样的人物。
理论上,有客人来访,主人家自然是要殷勤接待的。
但李恩只说道:“还请肃头领恕罪。我家老爷乃是清修之人,家慈更是寡居守节的妇道人家,实不便接待游方客人。还望见谅!”
周近现在是士绅。海岛上的水匪串访,未必是好事,搞不好还会弄出祸端。
所以李恩一口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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