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吱……
少时,拱形的朱门在沉闷声响中缓缓打开了。太阳从楼缝中斜射进来,将陈旧的门板照得一半光亮,一半黑暗,门钉也闪出一点点刺目的光。
“登龙门!”
随着一声传唱,五队举子们便跟在各自的领路太监后面,依次整齐的跨过了拱门。
一出拱门,顿时就让人感到一阵舒畅。
这边的路也宽了,树也多了。哪怕气氛越来越紧张,却也让人越来越期待。
礼仪这种东西,就是一种神奇的所在。从童试到会试,考核内容都差不多,但越往上礼仪越规范,越繁琐,就越能体会到功名的成就。
边走,边活动着身体,乔银已把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
……
大肃武科考试的会场,在皇宫西南外的阅马场。
阅马场,是皇帝和王公大臣们会武之地,方圆数十里,位于京城,南郊和西郊民巷之间。白浪江绕西山而过,是南方难得的山水之地,相当于北肃时期的秋狩园。
作为皇家马场,场地自然修葺得极为工整。特别是到了盛夏,绿草繁茂,一派生机勃勃。
据说,当今皇上经常偷偷跑到阅马场练功。然后回宫就会大发雷霆。
而今天的西山脚下,已用黄纱帐幔围出了一片考场。帐外都有军队把守,气象森严。
场内北面,放着三张大案。
中间的大案足有两丈长,比人还高。案上供奉着皇帝的圣旨,燃着袅袅的香烟。
香案靠前,左右是两张齐胸高的长案。长案后坐的是阅典的官员。
除武科的正副主考官外,还有两位王公,六部,九卿中的四位大臣,场面相当隆重。
会场南面,整齐排列着四石,六石,九石的铜鼎,以及考核骑射的大铁弓。然后就是站立齐整的禁军,牵着同样站立齐整的战马。
在这样的场合,也只有战马相对自由了。偶尔能动一动,但缰绳一直被牢牢牵住。
会场东,就是五个号棚的举子们。
西面是一排架高的军鼓,每当举子入场考试,军鼓就会雷起,以壮声威。
“云渊省,玉田县,程松铭!”
“学生在!”
“开考!”
“是!”
一个个举子们也拼尽全力,将自己毕身所学在会试上展露,只为能力压他人一筹。
咚咚!咚咚!咚咚!……
军鼓擂动,好像人的心跳一般。
如果是长年混迹过军营的人,自然能壮行色,但民间武人未必能适应这种感觉。
“啊!……”
这导至不少人拼得太过,反而出事。
随着一声惨叫,正在考试的那位半老大叔因为举鼎不稳,结果被鼎砸伤了。
旁边的太监似乎见怪不怪,很顺手就把他抬下去了。
“大肃的科举,当真是越来越拼了。”
一位副主考用手捋着胡须,颇有感慨的说了一句。这让其他阅典的官员也都忍不住点头。
太子监国之初,就力图发展教育。因为当年做普查,大肃人的识字率连东瀛都比不上。
不过历次科举,学子们又拼得极其辛苦。纠其原因,还是因为地小人稠。
大肃现在只有南地十八省,人口却已接近两亿。
所谓“粗通文墨者百不足一,善习弓马者千不足二”。说起来是很少,但没有考虑到人口基数。
况且,礼部说的“粗通文墨”是指能写经义的童生。至于弓马射艺,至少得有武士级别。
就是说,大肃每年恐怕有百万人考院试,十万人考武秀才,为的就是为数不多的名额。
这导致明明武士就能进学,但能考上武秀才的往往要到武师才行。能中乡试的都是先天武师。
至于会试,能上榜的基本就剩先天巅峰高手了。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看着那位被抬下场的大叔,其他考生有的惋惜,有的窃喜,也有的无动于衷。
比如乔银。
乔银早已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会试之上,其余的万事不管,一点心神都没有分。
“泯南省,源州府,乔银!”
“是!”
“准备考核!”
“是!”
终于轮到乔银考试。
咚咚!咚咚!咚咚!……
军鼓很快就擂动起来。乔银的脚步也随着军鼓的节奏,一步一步踏到了考场上。
在洋务海军的生活,早就让他习惯了军鼓的节奏。无论是功法还是心意,都融入到了当下的场景,这让考官和阅典大人们都很满意。
“这是带兵打过仗的苗子!”
有眼力的人自然能看出来,这位举子带过兵。他现在虽然是一个人,但踏在鼓点之上,身后仿佛有一支军队!这是个人武力再高的江湖游勇没有的气魄。
用兵部的话说,这就叫行武出身。
很快,乔银就走到了三口大鼎之前。在手上抹了黄豆粉,伸手就擎住了中间那只大鼎的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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