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山观音寺大殿。
灯火幢幢。
圆觉站在观音像前,一张胖脸静静地看着面前菩萨的庄严宝相。
神像不见悲喜,圆觉手里拿着心经,心绪起伏。
他是被寺院一名老僧收留的孤儿,那僧人教他写字读书,告诉他众生皆苦。
但诵读佛经,却可以给人带来在苦难中前进的力量。
年幼的他,对僧人的话深以为然,每次念完经书,听着僧人讲述佛理,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内心变得平静,对父母惨烈的死状不再恐惧。
等大了些,老僧又教他修行与武艺,告诉他,面对妖魔须无惧,面对弱小须无欺。
他把这话记在心里,刻苦修行,最终从一众师兄弟中脱颖而出,被老僧收为了亲传弟子。
那一年,老僧一百五十岁,即将圆寂。
也即将,进行第一次夺舍重生。
……
圆觉给禅师发了消息,在寺庙大殿没有等多久,便听到了圣一禅师癫狂喜悦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哈哈哈哈,胎儿和那男子都被你一并带来,圆觉你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是为师最为骄傲的弟子!”
“禅师谬赞。”
圆觉没有转身行礼,没有顺着禅师的话往下说,只是依旧手持佛经,看着观音像,问道:
“弟子日夜诵读佛经,但今日却发现有句经文已被忘记了许久,禅师可知道是哪句?”
圣一禅师步入殿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门口地上陷入昏迷的宁成君,随后又听到圆觉的发问。
圆觉好读佛经他是知道的,受到血肉吞噬之法的影响,竟是第一时间没有发现对方态度的变化,于是顺着话道:
“圆觉你说就是。”
圆觉转过身来,看着禅师那副,与曾经他所敬仰的那位老僧,完全不同的模样,长叹一声:
“弟子读《心经》,居然忘了‘无眼耳鼻舌身意’这句。”
“你想说什么?”
禅师皱了皱眉,不知这弟子现在是什么意思。
圆觉继续道:“我等出家人,眼不视色,耳不听声,鼻不嗅香,舌不尝味,身不知寒暑,意不存妄想,如此谓之祛褪六贼。”
“但现在,弟子受六贼纷纷困扰,只怕无法修成金身活佛,反堕无间地狱。”
禅师对佛家典籍,诸多佛理是信手拈来,自然是明白了对面弟子的意思。
脸色开始难看起来,道:
“圆觉,你是在借机教育为师?”
圆觉看着禅师那浑浊可怖的眼睛,心中只觉得悲哀,躬身跪拜行弟子之礼,道:
“弟子受禅师养育、教诲、传功之恩,身死万千都不敢忘。只是至今庸庸碌碌,祸害世人,内心日夜煎熬。”
禅师看着这名跟随了自己近百年的弟子,眼神阴沉,没有说话。
跪拜之礼行完。
圆觉站起身,将手上的经书小心放入僧袍,一张胖脸上的悲哀之色愈发浓郁:
“弟子思来想去,也只有弟子或是禅师,一方身死,这才不愧对禅师从前教导。”
禅师沉默了片刻,丑陋可怖的脸上竟是露出了赞赏之色,大声狂笑道:
“好,好,好!圆觉你生有慧根,果然为师最满意的弟子!”
笑完之后,禅师脸上尽是癫狂之色:“但是,圆觉你可知道,这人世就是地狱,又何来堕落一说?所谓金身活佛,不过是虚想妄念!”
圆觉摇摇头,表情不变。
在他看来,禅师畏惧死亡,在不择手段地追求长生之时,就已经步入偏执魔道,这番言语也只是惑人魔音。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