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爬起来,任安仰望天空。

并无丝毫异象发生。

书上也曾记载,若生麒麟儿,必天生异象。

现在,天象没有任何非凡之处。

然而,自己……却得了这土行之术。

吱呀。

产房门从里往外,推开一条小缝,头发花白的产婆,满手是血的出来,脸色却有些阴沉。

“恭喜任小哥儿,是个能传香火的。”

产婆勉强挤出笑容,又道:“芸娘却是血崩,怕得情况凶险,还是得请大夫来看看。”

嗯?

任安微愣,不做声,默默塞给她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迅速进门。

怀孕生子,对于女人而言,尤其这個时代,绝对像是走一趟鬼门关。

任安心中的喜悦,被冲散大半。

妻子李芸,性情温顺淑婉,是个很好的女人,懂得心疼人,家里也操持的井井有条。

结婚以来,自己没做过饭,没刷过碗,甚至连田里的农活,都没干过半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沉溺于研究修仙。

全家里里外外,全是靠她。

床上。

李芸躺在染血的被子里,脸色白如金纸,眼睛紧闭,眉宇间可见一丝母性柔情。

伸手探了探鼻息,颇为微弱。

“少爷,快看您儿子……老爷要是知道,在天之灵,也算是得到安慰了。”

”任家有后了!”

旁边的丫鬟春秀,注意力全在这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喜气洋洋的说道。

任安走过去,瞄一眼刚出生的娃,倒是胖乎乎的,哭声嘹亮。

春秀,是老爹临终前,托人从人伢子那里买的丫鬟,对自己倒忠心,可对于妻子,只是表面尊重而已。

“你先抱到一边去吧,裹好,不要着了风。”

任安粗略看一眼儿子的情况,就是个普通的婴儿,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便摆手让她带走。

转身坐在床头。

“芸儿,芸儿……”

任安试探叫了两声,李芸眼睫毛动了动,却始终睁不开眼睛。

陡然站起身来,任安跑向门外。

“阿牛,快去,去请庞大夫来!”

……

李铁牛快步朝门外跑去。

产婆匆匆离开。

李月娥似乎意识到什么,面色大变,冲进房间,眼泪早已簌簌而落。

……

一天后。

破落地主户任家,同时发生两件事。

一件红事。

一件白事。

儿子出生。

但媳妇儿死了。

任安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魂不守舍的样子,熬了一夜,神色憔悴,满是黑眼圈。

暗地里,抹了很多眼泪。

虽然两世为人,虽然醉心修仙,但他不是石头。

和发妻相处这一年多来,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不曾想,现在,阴阳两相隔。

任安甚至没有心思,去研究脑海中的土行之法,完全没有半点心情。

老岳父和丈母娘,也痛不欲生。

却还是操持着,办理女儿的丧事。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姑娘是任家的人,生孩子,死了,也是她命苦,怨不得别人。

发丧三天。

李芸下葬任氏祖坟。

任安在自家祠堂里,摆上李芸的牌位,枯坐了许久许久。

这一刻。

他忽然无比渴望修仙。

比之前的念头,更加强烈。

以前想修仙,是想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一世辉煌。

现在,却多出几分朴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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