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娴走后,李颜轻几乎是立刻便破门而入。

他的嗅觉很灵敏,猜到令狐娴肯定是来找李元锦麻烦的,因此他迫不及待就想要来查看李元锦的情况,唯恐李元锦被人欺负。

然而当他进入房间,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李元锦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一边的脸颊上留有乌青的掌印,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粉碎,半边衣袖更是被鲜血染红。

“阿元!她们也太过分了!我这就去找掌门,掌门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李颜轻急吼吼地想要将李元锦拉起来,但是地上的李元锦却像是完全变成了一只提线木偶,任凭李颜轻如何摆弄,他都只是没有表情地坐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阿元!阿元你怎么了?别吓唬我……”

李颜轻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等他再仔细看向李元锦的时候,他才发现李元锦毫无血色的薄唇正在轻轻抖动,漂亮的鸳鸯眼睛里正逐渐涌现出近乎决堤的泪水。

“你……你哭了?”

自嫁进嵩岳派以来,李元锦便一直郁郁寡欢。

但在李颜轻的眼里,李元锦其实算得上是个“坚强”的人。

他“坚强地”有些“无坚不摧”,甚至有些逆来顺受。

对于任何的苦难,他仿佛都能泰然处之,不以为意。

但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目睹李元锦流泪。

他听见李元锦的喉咙在发出低微的悲鸣,但同时,李元锦也在强硬地咬紧牙关,似乎只要他不开口,心里的那些委屈,那些悲伤就不会流露出来。

“阿元……你……你别这样……你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憋着……”

李颜轻话还没说完,李元锦眼里的泪水骤然滑落,随后那双向来温柔多情的眼眸活似变成了两汪泉眼,连绵不断的泪珠伴随着李元锦的痛楚一起掉落在地板上,溅在李颜轻的衣摆上,让李颜轻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阿元……”李颜轻看见李元锦的身躯在剧烈抖动,明白他应该又是悲哀,又是愤怒,于是张开双臂,将李元锦抱住,好给他一点儿支撑和温暖,“你哭吧,她们都走了,不会有人听见的。

李元锦听了这句话,终于放下心防,埋进李颜轻的臂弯里开始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

他嚎啕大哭,一遍一遍的问着那三个字,像是要把一世所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为什么老天要他像一株野草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他从小到大都很难遇上一个肯好好疼惜他的人?

为什么要给他一个律宗瑢那样青春肆意,年轻鲜活的爱人,还让他发誓要娶自己做妻子,但最后却让他沦落到那种肮脏下贱的蜃楼,还像个货物一样被送给盛涉川,做他见不得人的玩物和替身?

为什么曾经的爱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抛弃自己,转头去娶别人?

为什么律宗瑢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自己,自己却还像是犯贱一样舍不得让他因自己受苦受罪?

为什么那些他穷尽一生去追求的东西,却偏偏是别人唾手可得的?

为什么他刚刚看见一点儿希望,刚刚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却被人毫不留情轻而易举的毁坏?

他明明也在努力讨好盛涉川,努力按照青城派的要求去做事,明明也学会了一些武功,为什么还是不能保护自己?

难道自己这辈子只能这样依附于别人,被人任意糟践着过活?

可自己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为什么要让他遭遇这些?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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