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爱黄台吉在做梦。

他梦到自己那位做了三十多年蒙古右翼三万户大汗,已经六十岁的父亲,俺答汗终于嗝屁升天了。

自己在万民拥戴下,坐上了大汗的宝座,拥有东蒙古右翼鄂尔多斯、土默特和永谢布三万户部众,英雄威名,在草原被人传唱称颂。

然后美滋滋地继娶了父亲的钟金哈屯。

她才十八岁,美艳之名早就传遍草原。

自己抱着她那光溜溜的身子,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正要大动干戈,突然听到声响,仿佛整个大地都塌陷了。

辛爱猛地醒了,发现自己躺在皮毛堆里,亲随侍卫正在拼命地晃动自己。

不由勃然大怒。

我终于可以把垂涎已久的钟金哈屯压在身下,结果被你们这些混蛋给搅黄了,马鞭,我的马鞭呢!

我要抽死你们。

“黄台吉,不好了!明军打过来了!”

亲随侍卫看到辛爱醒了,连忙禀告道。

“什么!明军不是缩在他们的乌龟壳里吗?怎么打过来了?”辛爱的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的黄台吉,是大队骑兵,明军骑兵杀进来了。”亲随侍卫惊惶地叫道。

“什么!”辛爱猛地坐了起来。

此时他听到帐外传来惊天的喊杀声,四面八方,到处都是。

还有人叫马嘶,一片慌乱的声响,仿佛天崩地裂了。

透过帐篷的帘布,可以看到火光在缝隙间跳跃,好像外面到处都是火。

辛爱在亲随的帮助下,慌张地穿上衣衫靴子,提着弯刀,匆匆向外走去。

掀开布帘,辛爱被热浪和喧闹逼得差点又要回帐篷里。

外面的乱象,超出辛爱的想象。

到处都是火,就像秋天草原上的大火;到处都是马嘶人叫,哭声,喊声,叫骂声,慌乱不堪。

人头晃动,自己的部众像一群群受惊的绵羊,一会向东,一会向西,到处乱窜,越窜越乱。

远处,黑夜里时不时冲出一队队骑兵,挥舞着马刀,收割着性命。他们穿行在火光和黑暗中,一会出现,一会又消失,仿佛从地狱里钻出的恶魔一样。

“有多少敌人?”辛爱抓住身边的一位随从,歇斯底里地问道。

“黄台吉,不知道。我们睡得正熟,他们突然就杀了进来,到处放火,把我们从帐篷里赶出来。

他们到处都有,骑着马到处跑,肆意驱赶我们,章汉千户,离不支千户,还有很多人,都被他们砍死了。”

随从颤抖着答道。

另一位随从稍微镇定点,“黄台吉,忽不里千户最先察觉到明军敌袭,他告诉属下,说明军是从南面和东面杀进来的。”

“忽不里呢?”辛爱大声问道。

忽不里是他最信任的部属,掌管着他的亲兵护卫队。

“黄台吉,我们来大帐的路上,遇到一队明军骑兵,我们被冲散了。”

“该死的!南蛮子太狡猾了!居然派出六千人来当诱饵,再趁着我们打得筋疲力竭,晚上偷袭我们。

这些狡猾无耻的南蛮子!该死,我要杀光了他们!”

辛爱破口大骂,此时的他终于明白自己中计了。

旁边的随从劝道:“黄台吉,现在全乱了,到处是明军的骑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我们还是先撤到柳河以北,再收集残兵,与明军一战。”

“嘶—咧!”

数十匹受惊的战马,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它们一路横冲直撞,撞飞了十几个到处逃命的人,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在另外一边,有一队部众,手持刀枪,正匆匆向中营跑来,不想从黑暗里钻出数十名明军骑兵,箭射枪挑,刀砍斧劈,很快把辛爱的这队兵卒杀散,然后一个转身,也消失在黑夜中。

辛爱打了一个寒战,生怕附近的黑暗里钻出一队明军骑兵来。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在如狼似虎的明军骑兵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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