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在那场毁灭了卡塞尔庄园的血战,他从清晨的硝烟中爬出坍塌的地窖,四处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他彷徨在大雾中,走了好久才看见梅涅克·卡塞尔扶着亚特坎长刀站在雾气里。他朝着梅涅克奔跑,近了却才发现先前看到的只是一具破碎的人形。他刚触摸到梅涅克,梅涅克瞬间化作了灰尘消散在风中,亚特坎长刀“哐当”一声倒地,那声清鸣至今还回荡在他耳中。
很多年后,东京湾的海面上,漂亮的银蓝色鱼群跃出水面,大群的尸守跟着那条银河跋涉而来,上杉越扯开旅行袋,将各式各样的唐样大刀拔出插在地上,青色的古刀组成钢铁的荆棘,海水沿着刀刃分裂。他看着上杉越展开双刀,在空中抡出完美无缺的圆。磅礴黑日笼罩下的身影徒步涉过银蓝色的银河,一边大笑一边唱着和歌一往无前,歌声穿云裂石,身后留下狂风暴雨和破碎的银蓝色浪花,那是鬼齿龙蝰的血。
他再一次失去了所剩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他亲眼目睹上杉越双手扶着刀柄,身体在无数蛇一样的小鱼的撕咬下一步步化为骷髅,但仍屹立不倒。
所谓天下极恶之鬼,却也会被悲哀吞没。
他曾用长辈的姿态对路明非说:“一个人能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其前提是,他根本没料到自己会成为这个样子。因此,个人在生命历程中的失误,对自己使命的短暂偏离,以及浪费时间的犹豫、退缩和狂热,都具有其独特的意义和价值。”
他那时也许是老糊涂了、眼花了,有一瞬间,他把眼前耷拉着脑袋的路明非看成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番话到底是对路明非说得,还是对自己说得,他也不清楚;恨其不争、怒其不幸的,是路明非,还是自己,他还是不清楚。
所以他只能对路明非笑,不断鼓励他,似乎宽恕了路明非就是宽恕了从前的自己,这样就能解开自己的心结。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上杉越那时隔得远远地,扭头看着他。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他那时轻声说道。
“..................”
为了这顶公义的冠冕,他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朋友、亲人、学生。
然而,当命运的车轮碾至他的身前时,也会有一顶公义的冠冕为他留存吗?
“别了昂热,你这个该死的魔鬼!”上杉越最后一句话竟然是笑着说的。
..................
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被连夜押送回了学院,此时关押在冰窖内,由秘党守卫亲自监禁,同时还有EVA24小时不间断的看守,和雪一样的房间,四周全是金属墙壁,摄像头遍布任何角落,没有一丝隐私可言。
也就是说,如果EVA想,她甚至能旁观路明非的生理排泄,当然,她不想。
路明非的四肢全都被坚硬的炼金镣铐锁住,身上裹着拘束衣,动弹不得,脖子上插着留置针,龙化抑制剂由EVA定时注射。
他望着冰冷的金属天花板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小指敲在金属台上,滴滴答答,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
往常宁静静谧、秩序稳定的学院,此时人群流动,呼声高涨,横幅在空中摇晃,凑近一看,上面写着“学院惨无人道!学院卸磨杀驴!”。
暴动的游行人群将卡塞尔执行部围堵成水泄不通,整齐的吼声一阵接着一阵,施奈德阴沉着脸,呼吸机的声音甚至被游行队伍的呼声镇了下去,执行部的专员们不断用盾牌将躁动的人群顶回去。
为首的家伙胸口贴着夸张的大头照,背后粘着事迹牌,肩上扛了台放着凄凉乐声的音响,脸上甚至抹了三条血痕,腥腥的,闻着像鸭血。
“芬格尔!你想干什么?你要造反吗?”
施耐德眉头拧成一团,眼神简直要把面前这个演技浮夸的家伙给生吞活剥,呼吸机的呼哧呼哧声也变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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