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簇,夕日欲颓。
宽阔平直的官道上,一行人驾着车马,缓缓而行。
“咳咳——”
马车内,少女娇弱的咳嗽声响起。
“姑娘,您没事吧?”丫鬟春芽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神色担忧道,“快喝点水。”
叶婉昭用手帕捂着唇咳嗽,白嫩的小脸因着咳嗽涨得通红,一双漆黑圆润的杏眼蒙上一层水雾。
她饮下递来的温水,平复了几分,软软笑着。
“不是什么大事,过几日便好了。”
春芽有些自责。
“都是婢子的不是,若是婢子再仔细些,姑娘就不会病倒了。”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赶路,又是初春的天气,到了夜里冷的厉害,她家姑娘从前身子骨就弱,如今虽好了,到底比不得旁人。
这不,昨夜不小心着了凉,今天就开始咳嗽了。
都怪她,没有照看好姑娘。
叶婉昭浑身乏力,咳嗽几声,身子懒洋洋地往后靠。
“春寒料峭,日夜奔波,偶感风寒本就寻常,这如何能怪得了你?要怪也该怪我太弱了。只是这一病,怕是又要耽搁不少时日了。”
把自己裹得更紧些,无奈道,“说不得又给爹爹添麻烦了。”
她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幼时更是三天两头的生病,是个十足十的病秧子,家中长辈忧心不已。
她原本生活在京城叶家,为了她能够早日养好身子,自打五岁起,她就被送到江南外祖家养着,幸得游历至此的神医相救,才逐渐好转。如今十四岁,身体已然痊愈,才被叶父接回京城。
虽说爹娘曾来探望过几次,期间也有书信往来,但到底聚少离多,对于叶家,恍惚间生疏了许多。
今次父亲来信,说要接她回京团聚,她心头有些复杂,既对能够与父母亲人团圆重聚而期盼向往,又忐忑于他们对于她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的态度,毕竟多年分离而生出的陌生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回暖的。
叶婉昭心中暗叹。
春芽将手帕浸在温水里,拧干,轻轻擦拭着自家姑娘的额头,劝道:“老爷从前最疼姑娘了,如今好容易接姑娘回京,共享天伦,老爷自然是高兴的。姑娘生病,老爷心疼还来不及,如何会嫌姑娘麻烦?”
“姑娘生病是大事,不若先跟老爷说一声吧。”
叶婉昭婉拒。
“还是等到了落脚处再说吧,这里荒郊野外的,说了也没甚用处,不过是徒惹爹爹挂念罢了。”
春芽只得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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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晃地向前驶去。
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在夜色彻底暗下之前到了一处村落,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春芽一到地方,就迫不及待将事情报给叶父。
叶父名唤叶择仁,是当朝礼部尚书叶宪宗的长子,现任宁州刺史。如今任职期满,此次回去,便是回京述职的。
叶婉昭是他的嫡幼女,自小乖巧聪慧,玉雪可爱,全家上下喜爱不已。
他从前一得空,就喜欢抱着哄逗她。
只是叶婉昭身子骨弱,这才不得已送去岳家养着。
对于这个女儿,他既喜爱又怜惜。
乍一听幼女病了,叶择仁从容不迫的姿态陡然一变,慌忙唤了人赶紧去找大夫。
仆从不知内情,只知六姑娘生了病,见自家老爷如此紧张惶恐,想来病情甚是严重。
于是匆匆去了医馆,神色慌乱,好似得了急症一般。
叶父草草交代两句,就去忙不迭上楼。
“爹爹。”
叶婉昭轻咳几声,面容略显苍白虚弱,见叶父进来,敛了神色,摆出乖巧的模样。
“琬琬,可是难受得厉害?”
叶择仁看着自家女儿虚弱的模样,眼神关切。
内心有些自责。
他的琬琬好不容易养好身体,却在他的照顾下又病倒了。
叶婉昭睫羽微颤,软软一笑,言语间有些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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