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走了！”
“对啊，我们家还有好远呢！”
“走啊！怎么停了！”
“带头的？带头的！”
只是带头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一句话。我们我们见这情况，左右环顾不明所以。我内心深处已经隐隐有些不安，几个胆大的鼓起勇气上去问怎么回事，拍了拍带头人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又稍微推了一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如同死尸一般站直立地倒下。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高喊一声：
“快跑！”
一声把人心打涣散了。
“带头的死了！”
“大家快点回头！”
还有几个人一脸犹豫，还在抉择是不是至少要回家把车开出来。
“跑啊！”
“走啦！”
“啊？什么啊？”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啦？”
“让我看看？”
那一声仿佛激起了所有人本应该有拥有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强者的恐惧，对生命即将消逝的恐惧……一瞬间，几乎时所有人齐齐掉头往回跑，至于那几个拍带头人的，最后还试图拉带头人一把，见实在拉不动，于是也只能心生愧疚着往回跑，看了两眼，嘴里嘀咕的应该是对不住了，接着就再也没回头看。
那些好奇的，不怕的，好巧，我没看到有人停留，跟着大部队回去了。
也可能是我没看到而已。
我本身就身在偏队尾的位置，现在遇到了这种情况，往回跑时充分把位置的优势显现了出来，我们几十人齐刷刷，平时慵懒的心此刻荡然无存，决定回来时的勇气此时也荡然无存。只不过越跑越发现不对劲，有些累了。我的脚步逐渐慢下来，跑在我前面的人也渐渐的力不从心。
如同影视剧般的情节发生了，我们往前跑，跑到了相同的位置，但却看不到相同在等待着我们的人。有人怀疑是不是他们先走了，留下我们不要我们了。虽然说这种说法有人不信，但当事实摆在前面，他们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来扳倒这个设想。
此时还有不相信的人往前去查看地上的脚印。我既希望他查到，但又有些不希望他查到。如果留在这里的人真的走了，那么大概率他们遇到了足以对他们产生威胁的东西，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剩下的可能出现的真实情况只是比现在的假设更糟糕。
“没有脚印，这里不是他们待过的地方，他们没有待在这里过，我们走错路了。”检查的人声音响起。
“难道不是这个方向吗？”
“我们来的时候走的哪条路啊？”
“你别扯了！我们就是从这条路来的！”
“完了完了，不该回来的……”
“我们回不去了！”
一瞬间，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不可能走错路的，我们几十号人，只是走了一两公里，即使真的有一两个人记错了路，那么也必然有记得清的提出来。
不应该啊……
如果说，此刻……
身边建筑都是真的……
身边的人都是真的……
脚下的路也都是真的……
那么只会有一个东西不是真的了……
我们不是真的！
假的，假的。不至于，还不至于，动漫看多了。我动漫看多了。
恐惧与绝望开始蔓延整支队伍，有些人提议既然如此就回去顺便把头儿带上，继续向前。有人已经说不出话，站在里一动不动麻木了一般，就像刚才带头的一样。还有的蹲在地上怎么呕吐就是呕吐不出来。他们的原因不太相同，但应该是殊途同归。
“完了完了，我们死这里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我错了，我就应该跟他们呆在一起的……”
“还不是你要带我来的！你个杂种你就是存心害我！”
“我害你？我自己都出不去了！”
“我今天死前也要先打死你！”
恐惧的情绪以我心脏为中心，逐渐向我身体各个器官扑开来。怎么做？每一步都是打赌，现在赌输一步，可能就是全盘皆输，可能只有一次机会，我应该跟着他们重新走回去吗？那样有生还的可能吗？还是自己走？我怎么走？
“再在这附近找一找吧，万一他们躲起来了呢？他看到的又不一定准！”人群里有人高声喊道，这一声吸引了一大部分人。
我也循声看过去。我听得出来，他的喊话声带了一点点哭腔，但是没有办法，此时能喊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鼓足了勇气。
我寻找说话人，寻找声源出自谁的勇气，根据声音很好定位，况且此刻几乎所有人把他围在中间，如同一个牢笼，他一个人在呐喊。
我看到那个人的脸，不知为何，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的景象白了一下。
就好像大脑刷新了一下。
此刻，在这时，我才有种感觉，我回不去了……
我赌输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正是走时他父亲挽留着他，牵着他的手不让他走的那个耽误整体出发时间男人。他提议走下去，别放弃，无论哪个方向，我看着他的眼，我猜他可能只是自己想留在这里。而且再也不想回去。
或许他还有希望？
泛红着的有些湿润的眼睛，寻找此刻已经几乎没有人相信的现实。
我决定依旧跟着大部队走，原因很简单，此刻抱团才是最安全的，如果第一次跟着大部队走是错误的选择，那么第二次应该对了吧，一般不至于连续两次都是大部分人跟着错。应该是这样，况且现在的情况看着都像抱团比较安全。这是常识，遇到危险抱团生存。
我安慰着自己，但听起来更像是祈祷。
“不行，电话也打不通！”
“还有谁有其他的方式能跟当初在这里等我们的人联系!”
“谁有没有方法能跟我家里人联系!”
“快点，谁能在这四周找一找！说不定他们还在这里，只是躲起来了！”
“啊！我对不住你啊！”
“我回不去了！”
“你怎么还在这！”
“大家跑啊！”
我站在原地。在众多人中，我冷静得有些异常。可能也只是我自己觉得自己异常，因为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人有心情注意我。
而除我之外的人现在虽然在说话，但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在说，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得到答案。他们的发言只是为了抒发情绪，为了缓解内心的恐惧。
我看着那个父亲的孩子就是如此。
我能感觉到……因为我足够冷静，但我没有丝毫办法。
我的冷静只限于我，我甚至不敢向他们提出任何一点自己的看法。
该怎么办？一旦我思考这个问题，我的内心便开始躁动，开始有点发热。
怎么办！怎么办！
我想逃开，远离这些人。我的脑子几乎崩溃!
接着我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从内脏，到脸，到肩膀，到胳膊，到手指头。我要发泄，要活下去，要……我又冷静下来……
最终我找到了我的解决办法，我不再想这个问题，我只是大脑控制自己在移动，但我不再思考怎么办。
摆脱了求生欲的束缚，我丝毫不为此担心。
担心都是多余的。此刻四周每一处都是未知，在无论那一步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会带来什么，那么如此，何必在思考没有区别的概率呢？创造更多的可能性，才能在更多的可能性中找到突破口，即使找至死亡，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世事无常，只是运气差罢了。
我平淡的看着人群，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人虽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略感无聊，但一切都还好。
我原地盘腿而坐。
也可能我是蜷缩坐下的，我是不是坐下了？
我应该是坐下来了……
我时常感觉自己冷静的不像个人……说实在最开始总感觉有东西释放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赶我们，让我们一靠近就开始害怕，甚至离得过近时大脑只会发出逃跑的命令，但现在这股子力量又好像其实是包容我们的，我们所作的一切它都看在眼里，它就像一个母亲，我们是她的孩子。我猜如果有人从天上掉下来之类的那种情况又没法控制自己的行动轨迹……他会怎么样？撞到棉花会死吗？
我望着模糊的人影除了神，直到地再次震动了起来。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移向同一个地方，包括我。我看不见其他人的朝向，但此刻的我心里就是有一种感觉，大家都在朝同一个方向。
哭的也不哭了，叫喊的也不再叫喊。所有人仿佛都失了声，在我的周围，一片安静与祥和。
我也失声了。相比于失声，这种感觉更像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嘴长在我身上根本没用，我好像有种已经融入了现在的感觉。倾心享受当下，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不过重生于昨天，又活在了明天。
所以，只要微笑就好了，因为我真的很开心呢。
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是否还存在，至少是那副身为人的身体，我放空了自己的思想，相比于过往，现在的我更加沉溺于我自己本身。我过去的一切，我现在的一切，还有我未来的一切……
好惬意啊……
好舒服……
我还是会和之前做出一样的选择，去选择人多的那一部分。
我手机也依然会掉，我也依然没有勇气去向他们寻求帮助。有什么区别呢？我闭上双眼。可能在闭眼吗？我感受不到眼睛的存在，我感觉自己不在看任何东西。
轻轻的，一股凉意涌上心头。不知道这股凉意代表了什么，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存在。但是，自这股凉意之后，我再也没有了自己的意识。
放弃了挣扎，放弃了独立思考。
至此，我终究是没发现手机就在我另一个口袋里安静地呆在那里。
老人也始终在思考，为什么孩子们还没回来……
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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