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又把他关在了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房间。

也许是在千百万年前,也许是在过去七十年,不管多久,曾有无数个和季风一样的迷途者,感受着自然美带来的震撼与美好,这美贯彻整个世界。

儿时的那个下午,他到山上散步,因为那里有他认为最好的东西——风。其实那座山和那阵风没什么特别的,可他看见的另一个世界,就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风。

拟态,这里需要说明一点,和生物界的拟态不同,生物学中的拟态,是指生物根据适应环境需求,模拟成另外一种物种的外形状态,从而更好地适应环境。而在宇宙学的拟态定义中,这个词的定义用于文明间的交流。

目前星际社会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文明间如何交流。地球上个国家之间尚且如此,同一种族,文明发展却有着天差地别,如果不是有阿斯提尔这个超级大陆,人类是不可能实现统一的。更别说不同星球的文明了,生物差异性甚至在目以上。很难想象,我们和鱼,和蜥蜴这样的物种,该如何交流。

首先,交流的发起者往往是相对高等的文明,因为低级文明不具备主动和更高级文明交流的能力。由于文明间巨大的文化差异,几乎不会有两个文化相似的文明存在(以人类的认知来说确实),那么高等文明在和低等文明交流前,需要先对低级文明的文化进行学习,再使用同等的文化与之交流。而在宇宙的尺度上,稍高等的文明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学习低等文明的文化。

很少有文明愿意主动交流,这很可能会暴露自己,这在现在的宇宙中是毁灭式的危险。但近一段时间,这种交流似乎变得十分频繁。高等文明使用的交流方式,叫做“传教者”,地球人称为“指路者”。

因此,交流,将由文明间关键的个体展开,可以理解成不同文明的外交官。如果到了需要文明和文明的全面交流,那也就离相互战争不远了。

季风的童年,如果没有那场病,是会非常快乐的。父亲是洛克菲尔手下最重要的工程师中的一个,母亲是查尔斯的美人,她深爱着季风的父亲,一家人其乐融融。

他三岁的时候,被查出患有幽闭恐惧症,但是不管待在哪里,他都会发病,包括广阔的草原,那样的地方,季风却觉得无比封闭。从五岁开始,他就失去了应该孩子眼里应该有的灵性,每时每刻都是阴沉的,父母让他和别的小孩玩,可别人哪里会管他是不是患病,看到没趣,就渐渐疏远了季风。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七年,好在季风只是承受着同龄人的排斥,并没有人特意去伤害他。他的拯救,也在这一年到来了。

正值秋风吹拂的季节,季风同过去几年一样,独自一人走在家后面的山上,尽管在哪都一样,但这里至少比其他地方舒服一点。

他看着山脚下玩耍的孩子,自己又何尝不想融入进去?一个孩子的心灵永远是最纯洁的,更何况在父母的熏陶下,即使有心理上的疾病,他也总能找到自己消遣的方法。

“嘿,你在这里干什么?”背后有人说话。

季风转过身,是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孩子,曾经在父亲的工作中见过。

季风没说话,对面的那个孩子显然也知道这种情况,并没有很在意,他已经注意季风很久了,只是最近才决定和季风交流。

“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那孩子继续问。

一阵沉默过后,季风缓缓开口,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我怕它。”

尽管这声音很小,但对方还是听见了,他说:“怕谁?是有谁欺负你了吗?”

季风又把目光移开了,显然是不想回答。

对方见状,没有生气,而是说:“不管是谁,我都会保护你的。”说完,把手搭在了季风的肩膀上,继续说:“我叫珀尔瓦多,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

珀尔瓦多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洛克菲尔听说过季风的事,也很上心,同意珀尔瓦多尽可能地帮助季风恢复正常。

之后,珀尔瓦多经常陪季风出门,主要是在山地中散心,此时珀尔瓦多已经十四岁,虽然还是小孩,但还是比其他人要更成熟一些。季风同样没有属于孩童的幼稚,可能是不爱说话的缘故,他看上去很沉稳。两人逐渐开始能有些话说了。

穿行在山间的林地之中,看着树叶纷纷落在地上,这时踩上去会有很清脆的响声。季风从来不主动说话,他其实更在意周围的环境,光秃秃的树干让他可以看到不一样的天空,和一丝不挂的天相比,他感觉在这里更能消除幽闭恐惧,珀尔瓦多是封闭的房间的窗户,而真正打开它的钥匙,是山间徐徐的微风。

只有在这座山上,有不同的感觉,季风之后认为那是故乡带来的。每有一阵风吹过,他就好像乘上了风,在天上俯瞰大地,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自由,可以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不必在意封闭的天空。可以遨游在空间之外,哪有什么该死的幽闭恐惧,一切都是自由的。

然而只有这么一瞬,在那之后,又要回到地面。

但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十九岁,他的幽闭恐惧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风和脑科学的热爱,其实更多的是爱风,脑科学只是工作,感兴趣而已。

珀尔瓦多此时已经将要接管父亲的职位,在为人类复兴大业做准备。、

一切的一切,都从那本书,那个“人”开始,季风只和一个人讲过,那个人连珀尔瓦多都不是,但那是几十年以后了。

一个十分燥热的下午,季风只能从一点微风中读出风带给他的信息。

“看来他们要准备造那个了,嗯,意料之中,不知道有没有用。”

“前几天那只受伤的野猫死了?唉,真可惜。”

“……嗯?”

读到一条消息时,他停下了手头的事。虽然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但从后面他的行为不难猜出:有人在呼唤他。他立马脱下工作服,开车前往了大陆西边的海岸,那里有一条绵延的海滩,上面的沙子像珍珠一样洁白。

他在离岸很远就下了车,也许是不想污染这片美丽的海滩,也许是看到了在岸边坐着的那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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