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山成为峡谷,当沟壑成为山陵。
一个神杀死另一个神,新神打着旧神的旗号,杀死打着新神旗号的旧神。新神堪乙用传音器听着手下们传来胜利的报告。
“搞定啦,堪乙大人!”活泼的女声传来,那是神官在向大家说话。
“那些最死硬的都被我们消灭了。”破军收起刀,在峡谷之中,满是旧神康甲信徒的尸体,他们在上一场战争中胜利,在这场战争中一败再败。
“所以旧神在什么地方?”乐师厉声朝一个受伤的俘虏问道。但这个俘虏一言不发,眼睛睁大冒着血丝,神色愤怒。看起来他也提供不了任何信息了。
“这样啊。”乐师的声音中性而狂躁。他把俘虏举起来,用力扔向戾王谷的岩壁,“因为你们根本找不到旧神,实际上连旧神的存在也从未感知到过,对吧畜生!你们知道追寻旧神多么罪恶吗?你们这群畜生!”
“乐师,你冷静。”身处乐师后方的陌桑小声提醒。
“冷静什么啊。现在正是复仇的时候,我们不大闹一番怎么行呢?你们说是吧,大家……”
“抱歉,乐师他出了些问题,我把他的声音关了。陌桑,你去安抚下你哥哥。”
“遵命公主。”陌桑看着乐师在前面闹腾,感到十分头疼。
“公主,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破军问道。通过传声装置,神官、铁头、巫师、灰烬、暗香、疏影、半妖也都向公主请示命令。
“大家原地待命,堪乙大人说他有把握找到旧神。我们已经完成了外围所有任务,只用看堪乙大人把康甲杀死就行了。”公主作为堪乙的代行者,向众人发号施令。
这个地方,过去叫戾王谷,现在已经整个变了地形。人们已看不出过去的山峰、峡谷对应现在的哪个位置,哪怕一直生长于此处的破军和铁头也是如此。但这并不是完好的地形被破坏,而是原本出了错的地形被复原了。这里因为旧神的一系列行为而发生了扭曲,变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妖和鬼大量寄生其中,给这片属于康国西部的区域造成了无数灾难。康甲创造这片扭曲,是为了成功地、完全地封印在上一场战争中失败的堪乙。但在一百九十年后,封印被极轻易地解除,堪乙被放出,随后一步步扩张自己的实力,这一切迅速得如同无人阻挠一般。
因为旧神将死。康甲已经接近死亡,如被鬼魂抽走所有元气的人一样,成了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活尸。他曾经伸出去的触手,控制着康国这片土地的触手,还在自我活动着、运转着,成为不受控制的新组织运行。但作为大脑的康甲本身,却在这最近数十年中,逐渐消失了。
于是堪乙前来复仇,要杀死康甲。
在新神堪乙麾下的队伍里,公主仅次于新神本身的第二号人物。此刻堪乙独自一人行动,因此由公主统率着众人。她站在一处山顶,一边用传声装置向其他队伍头领发号施令,一边注视着堪乙的行动。
“堪乙大人找到旧神所在了!在高山与高山之间,峡谷深处,一片空地之中。”公主向所有人说道。
此刻堪乙正走向这片空地。在太阳斜照下,这里一边亮得刺眼,另一边昏暗。在光与暗的尽头,又是空间的扭曲。这是最后的扭曲,里面就是旧神当前所在,他将要杀死旧神。
协助者给他展示的任务栏里面,他将要杀死旧神,地图显示着就在这里。
“就是这里了。”协助者突然出现在堪乙面前,他穿着一身黑衣,灰发散乱,两眼疲惫状,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事实上,只有堪乙本人能察觉到协助者的出现。也正是协助者一路给他指明各个位置的坐标,他才能恢复这片地形的一个又一个扭曲,最终找到这里来。
堪乙没有理协助者。他沿着明与暗的交界处朝前走,走了许久才到终点。这里是一片混沌,什么都不再被看清。堪乙对这片混沌使用了还原法术,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都变了样。在堪乙面前的,是百丈悬崖,云雾遮住了他的眼睛,悬崖外传来妖魔的嘶吼。堪乙回头一看,发现他并不处于两山之间的峡谷,而是在峰顶,是周遭里最高的山的顶。先前阴与阳的交界是陡峭的山脊,两侧一边被照着,一边却背对着日光。但无论踩向左右哪一边,都会从山上落下。在扭曲被还原以前,人们看到的想必是被黑暗或光照给吞噬掉的现象。不过现在,一切扭曲都被复原了。
“哇,好高的山突然冒出来了。”堪乙的装置里传来神官的声音。当扭曲消失后,他又能对众人说上话了。
“这下堪乙大人就能去消灭旧神了吧。”巫师的苍老声音也传了过来。
“堪乙大人,现在你听得到吗?”公主问道。
不过堪乙并未回答,就装作自己仍处于屏蔽之中。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他要瞒着自己所有伙伴去做。他召唤协助者来到身边,于是协助者突现在堪乙面前。只要堪乙在脑海中想让协助者出现,他就会突显在眼前,告诉堪乙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甚至在很多关键时候,协助者自身也会出现。于是堪乙带领着众人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堪乙向伙伴解释为自己神的力量的一部分。
“马上你就要把旧神杀死了呢,这样一来,我们的合作就要结束了。不过旧神依然残余着巨大的力量,前路仍旧艰险,你做好准备了吗?”
堪乙对协助者点头。
“好的,祝你旗开得胜。”协助者消失了,随后留下一个光点,定位了旧神所在处的坐标。
光点出现在悬崖上方的天空。
该怎么上去呢?堪乙站在悬崖边缘,分析着这里的一切。显然协助者给他留下了个解谜的难题。他探知周围的法力,了解到这里已经不可能再有扭曲了,同时也没有造成幻视的法术了。但是在这个地方,他并不敢贸然使用飞行法术。这个法术极度危险,容易遭受干扰后从空中坠落,哪怕作为神也是如此,只不过对他来说根本摔不死而已。所以哪怕到了最后一步,他也必须谨慎行事。
正在这时,堪乙发现了悬崖外的异状。在他面前的空中,石头、树叶等各种物体全都从下朝上逆行飞去。
“怎么回事?”堪乙有些惊讶。他随手捡到一块石子,扔向前去。结果,石头在空中划出了一条优美抛物线,然后——落往上空。这真是一个神奇的现象。
于是,堪乙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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