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钱南生回去了,回到了那个叫丹亭镇的老宅子里,他要留在那里,陪伴他的老母亲钱淑芬。

钱南生家的老宅院是政府分配的,自从动运开始后,钱南生家从小镇上整一条街的产业缩成了一百多平的老宅子。

钱南生在他五六岁时,他们家还是米厂、豆腐厂、水产铺子的老东家。钱家在最鼎盛的时候,他们在丹亭镇上,租下的铺面、宅院,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而钱南生也本应该在他少年时,继续过着前后被簇拥着的小主子生活。

可是一场动运开始了,丹亭镇上的钱家老少,除了仅剩下一套一百来平的两层楼老宅外,什么都没了。从此,钱南生只是他家中六口人的小主子,出门便啥也不是了。

钱南生是我曾外祖母钱淑芬,连生三胎才得的儿子,也是钱家留下的唯一一个男丁。钱南生上面有过两个姐姐,不知为何都没能活下来,一个个地早早夭折了。在钱南生之后,钱淑芬又生了一个女儿,钱南嘉。

白手起家的钱百家,也是我的曾曾外祖父,钱小丫的曾祖父。钱百家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苦孩子,他十三岁给建筑商行的老板当学徒工,之后他敏略地察觉到了泥沙砖石生意在江浙沪兜转的门道。从那之后,钱百家人生的第一桶金便从这泥沙砖石而来。

那时的浙江和沪海水路通航很是频繁,钱百家的泥沙生意就一船一船地来往于浙江和沪海之间的水上。起早贪黑的跑船,一船一船地来回拉泥沙,生意是苦了点,但钱来得顺畅。钱百家的船上生意就像那泥沙瓦石,让钱百家感到脚踏实地,实实在在的稳当。

钱淑芬后来常常回忆,她对小时候的钱小丫说:“我爹啊,可会赚钱了。自打我记事起啊,家里头常常宾客满堂,家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不下好几十号人啊!奶奶啊,出门都是用轿子抬着走的呢!”

古语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钱百家是个生意人,他埋头只做生意,一心只扑在自己的小家上,丰厚的收益,能让他的太太和两个女儿,生活富足而无忧,但终究抵不过国之不安,家将何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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