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子!你还敢回来!”

杨氏起身,直奔贺斩而去,对着他,又是打又是骂的。

宋回泠嘴里那口面刚嚼了两下,不待细细嚼碎,两眼一直,囫囵咽下后,跟了上去。

她没想到,整整一日,杨氏竟都还没消气。

贺斩也依旧是个傻的,就杵着任由他娘磋磨。

宋回泠张着双臂挡在贺斩跟前,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杨氏绕圈要来捉贺斩,宋回泠也跟着绕圈,整个过程,贺斩都始终如一座大山矗立在原地。

宋回泠都快被绕晕了,瞥了阿默一眼,急道:“阿默,你还杵着看什么戏?赶紧把你姐带进屋啊!”

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贺斩的伤可经不起折腾了,否则恶化了又得花笔冤枉钱重新买药。

阿默上前来扶,杨氏哭着扭成一团,手抓脚踢着在空中挥舞,不依不饶,就是想挣脱来揍贺斩,阿默拉不住,索性将她扛上肩带进屋。

宋回泠这还是头一遭瞧见杨氏撒泼,一时看傻眼,怔愣一瞬才抬脚朝西屋走去,贺斩也跟了上来。

临到门口,她伸手拦住了他:“你就别进来了!”

话毕,转身进了屋。

贺斩就这么定定站在屋外。

屋里,杨氏还在喊还在闹,叫嚣着要打死不孝子,宋回泠这回是真恼火了。

也不给长辈面子,刚一进屋就厉声呵斥道:“喊什么喊!闹什么闹!”

贺斩抬脚就要进屋,宋回泠似是有感应,探头出去恶狠狠扫了他一眼:“还有你,敢进来,腿打断!”

这是宋回泠第一次正经发火。

饶是贺斩见过不少彪悍凶残之人,一时都被唬住。

她身上竟隐隐散发出一种想让人臣服于她的气场。

屋内霎时安静,针落可闻。

杨氏紧紧攥着衣领,张开的嘴缓缓闭上,甚至还打了个空嗝。

宋回泠不想就这么算了,杨氏是个拧巴的,贺斩又是个锯了嘴的葫芦。

靠这两母子推心置腹聊天解开矛盾是不可能了。

她盯着杨氏,缓缓开口:

“娘,外祖父一家突遭横祸,我知你心碎肠断,悲恸欲绝,急求一宣泄之道,以解心中之郁。

你身边亲近者就三人,我、阿默和贺斩。

你为了维护我们小夫妻间的和睦,更是出于尊重我,即便在当下这种时刻,也能克制住,不对我发泄怨气。

至于阿默,他侥幸从虎口逃生,又是这个世上除了贺斩以外,和你最亲之人,你怜爱疼惜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说一句重话?

再说贺斩,他是你的亲儿子,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的秉性,你知他隐忍孝顺,哪怕又打又骂,他也会忍着一声不吭。

所以你的宣泄之道便是磋磨贺斩这个亲儿子。

你疼爱我这个儿媳,对贺斩的疼爱也只会多不会少,您是个慈母,照理来说,即使遭遇再大的悲痛也舍不得如此磋磨亲儿子来发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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