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不知乱羽那晚究竟去了哪里所见何事,但见他一连几日闷闷不乐又不肯透露一个字,这便也没多问。

左右他需要的时候自己都会在就是了。

这几日乱羽将自己闷在屋里,洛笙便坐在楼下要一壶茶听些坊间传闻,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其实可以走得远些,只是楼上那人她放心不下。

那晚去幽兰院最初只为了试探,可幽兰姑娘的底细她到如今也想不明白。更别提那驱使她不远千里来到西窑的红衣荷官。

洛笙有时会想自己当年为什么要沉睡,以至于如今见了谁都觉面熟,却又想不起更多的缘由来。

但这些年听了那么多传闻,也不过说她一千年前在秋波銮旧址自毁元神。

单单这一句她便觉得不可信了。若当真元神被毁,她又如何能再入轮回?

她不放心乱羽一个人留在春来客栈,担心人间之外的神明发现乱羽存在。

毕竟……

若是她那点尚存的、可怜的记忆可靠,人间……她的恩人万不能来……

乱羽下楼的步子将洛笙的思绪拉了回来。

齐少侠把自己闷在房里两日,终于把那日所见的所有情绪都消化完。

他不打算告诉他的仙子。

那样的场面,他一人见过就够了。

“今日廿五,”乱羽看一眼门外行人匆匆的长街,“前几日听韩老哥说南街有表演方术,算算也该到时间了。姑娘在楼下坐了两日,可愿随我去看看?”

洛笙见他面色好转,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面上连笑意都多了几分。

西窑城南街的热闹也不过是最近才有。听说是往西那边有旅人路过,在城里摆了场子表演。

少侠玄衣,姑娘素裙,置身人群中也能亮眼。

街边拉了不少彩旗灯笼,各式各样的表演看得人眼花缭乱。异域舞女轻纱遮面,粗犷大汉口中吐火。

乱羽见着那火光映在洛笙眼里,心想总算是给这白衣的仙子身上添了人间的烟火。

他手中拿着两人一路买下来的小物件,看着洛笙时眉眼带笑。

洛笙并不知身边的人有什么心思,却明白他难得愿意出门走走,为分散他注意力变得话也多了,瞧见一个稀奇玩意儿就要问上几句。

她只管拿来打量,掏荷包的事自有身边人去做。

“前面怎的那么多人?”洛笙扯扯乱羽衣袖,“少侠见多识广,可知晓那是什么?

乱羽远远望一眼:“是方术——多半是异域才有的东西,去瞧瞧吧!”

洛笙得他应允,松了手就往那边去了。

乱羽看看怀里一堆小玩意儿,无奈摇了摇头,缓步跟上。

人群围了好几层,洛笙来得晚,自然是挤不进去的。

她四下看看,轻轻一跃上了街边小楼的屋檐。

本是想看得更清楚些,却不料她刚刚站稳,身侧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姑娘,又见面了。”

洛笙神色一变,转瞬退出去几步远,抬眼看清来人。

此人一身湖蓝,手中折扇一把,眉眼桃花,肤色极白,唇角带笑——正是前些日子在千金台高层的红衣荷官。

“我与阁下有什么‘又’字可言?”洛笙眼中警惕,手中暗自蓄了力。

沈一墨见她指尖灵光轻轻一笑,手中折扇一开:“姑娘不必这么防着我——你那情郎怎么不在?”

洛笙瞄到他扇上画竹,闻言下意识往街上的人群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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