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佗带着依玛、洛侬、奕奇、拉曳和乜娘走下水田,来到草棚前。

布佗从草棚里拿了装水的竹筒,问他们是否喝水,他们摇摇头表示不渴。布佗便喝了两口水,对他们说:“这是我自己搭的草棚子,春耕夏种农忙的时候中午我都在这儿休息,牛是农家的宝,下雨和日头猛时我也把它牵到这儿,放上一把草,牛吃草,我在这小木楼上睡觉,也很懈意呀。”

依玛说:“稻神不辞辛劳为我们培育最优稻种,连休息都不舍得在家,我们是不会忘记你的。”

洛侬看见不远有两头牛在吃草,便说:“那是您的牛吧?”

布佗说:“是的,一头母牛,一头小牛犊,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我去把牛牵来,我们一起回家。”

洛侬连忙说:“我去吧。”

洛侬去牵牛,奕奇也连忙跟着去,不一会,两人一人牵了一头牛来。

依玛、拉曳、乜娘牵上马,布佗带着他们走上可以通行一辆马车的平路,路下面是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走不多久就传来了鸡鸣鸭唱的声音,一个由一间大瓦房和两间厢房围成的小院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而溪水就从小院下潺潺流过。

布佗对他们说:“到家了。”

洛侬不由感叹:“好个依山傍水的地方。”

布佗走到溪边的一块大鹅卵石墩上坐下,把脚伸在溪里洗脚。洛侬和奕奇把牛拴在院门前的歪脖子梨树上,也到溪边的鹅卵石上坐下来洗脚,洗净脚甩干水,又将鞋袜穿上。

布佗在溪边对乜娘、依玛和拉曳说:“你们到菜园子去摘两把青菜来洗,等下炒了吃。”

乜娘、依玛听说,便往旁边的菜园子里去。拉曳则牵着五匹马走进院子,将马拴在一根木桩上。

布佗洗好了脚,和洛侬、奕奇牵着马走进院子,院子里围笼中的一群鸡和鸭在活蹦乱跳,布佗抓了一只鸡,鸡在他手中扑腾着“喔喔”叫。

布佗对拉曳和奕奇说:“你们去烧火作饭,我和洛侬把鸡杀了,今晚咱们吃鸡肉。”

拉曳和奕奇进伙房去,两人烧火淘米煮饭,又架上一个锅烧热水。

依玛和乜娘摘了青菜到溪边去洗。

洛侬见诺大的院子只有布佗一个人住,就知道布佗为了教人们造田种稻,竟然没有成家,不由在心中对他充满了敬佩。

奕奇和拉曳在伙房里烧火,水已开,饭锅里的饭已沸腾。洛侬提着水桶进来舀热水出去退鸡毛,依玛和乜娘拿着洗净的青菜进来,乜娘对着洛侬一笑,洛侬对她点点头,就提着热水出去了。

布佗已将鸡杀了,见洛侬把热水提来,便把鸡放进热水里,搅一会拿上来,放在竹箕里退毛,洛侬坐在他旁边与他聊天。

在聊天中,洛侬知道布佗从小就爱围垅筑坝,小小的水渠他就喜欢围起来,积成一个小水塘,他就在小水塘里种水菰之类的水里能长的植物。八九岁的时候,他常常到溪涧水塘边转悠,品尝溪涧和水塘边水草长的子实,有一天他遇到了一棵蕙子,尝起来味道很美,他便把那棵蕙子培育、种植,成熟后收割回家煮,得到现在这样的水稻,他就将稻种分给村里的人,教他们筑田种稻,渐渐地人们便有了稻米吃。而他却不断地培育稻种,让稻种更优良,产谷更多,让人们吃得饱。他专司于水稻,将耕种之道授与人们,久而久之人们便尊称他为“稻作之父”、“稻神”。他一心扑在育稻种稻上,误了婚娶,至今孤身一人,但他却乐在其中。

布佗说:“前夜,我作了一个梦,梦见一位金冠华服的长者对我说,将培育好的优良稻种用布袋子装好,等一伙年青人来寻我,让我将优良稻种给他们,让他们替我传往宜洲、始安等地,为我广布仁德,以使我在天图上有名,将来可真正封神,这个梦很奇怪,可我还是真的等到了你们。”

洛侬一听,便说:“那是龙祖,你筑坝造田,使水有利于民,为龙族布下了仁德,所以他让你登天图以封神。”

布佗疑惑地问:“什么是天图?是怎么样的图?”

洛侬说:“天图就是龙血天图,是上古龙祖羽化时以血绘就的图,现在秦军铁骑将攻百越,我们要去寻找龙血天图救骆越国,此图可聚兵,可演兵法,得之可救国可得国可封神。”

布佗这才知道有龙血天图,原来洛侬他们要去寻龙血天图救国,同时也让他有机会封神,惊喜中又担心起骆越国来。

布佗吃惊道:“我们骆越到如此危难的时刻了吗?我居于山林竟不知啊。”

洛侬说:“有我们呢,你就好好继续造田育稻就好了,这里的宁静不会被打破的。”

布佗却感叹着流下眼泪:“洛侬啊,你只轻巧巧一句有你们,可你知道我这里的宁静是你们用命换来的吗?找到龙血天图驱走秦兵之后,你们一定要活着来见我。”

洛侬笑了,说:“好,我们一定活着来见你。”

鸡退完毛,他们拿到溪边去洗净,出了内脏,便拿到伙房去煮。大家便围在火灶边聊天做饭,饭菜做好端上桌。依玛和乜娘盛饭,大家便坐在桌前吃饭,吃饭时布佗一直在劝他们多吃,在他眼中这五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不久后将会上阵杀敌,或刀或伤,生死难料,他就忍不住心中感伤。

饭后,布佗、洛侬和奕奇到院中坐。乜娘、依玛和拉曳收拾碗筷,依玛身为公主金尊玉贵,哪里拿过菜疏洗碗涮盆,但今天她却样样做着在宫中是粗使宫女才做的活,她并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很有兴趣,这样的活儿是日常百姓家的日常活计,若有一天她流落市井,要干的可是比这还要重十倍的活儿,她得锻炼自己,让自己无论在怎样艰难的环境下都能活下去,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一轮圆月挂树梢,屋里炎热,屋外清凉,为防蚊虫布佗点起了艾草香。依玛、乜娘和拉曳也分别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布佗身边,此时鸡鸭已在笼中睡去,四周蛙鸣虫唱。

布佗感叹道:“我们骆越经历了多少与豸虫虎狼为邻,驱虎防狼的日子,才有了五谷耕种,有了村庄城市,有国有家,现在又要面临危难的时刻,唉,国家多危难,民生多艰难啊。”

依玛说:“兽群弱肉强食,人群相争斗,国与国互相征伐,古之常理,但愿我们能顺利渡过这次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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