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娴熟的马夫将驾驭马车的骏马停住,装饰精巧的马车滞留在了皇宫大门前,皇太子先一步跨下车,随即侧过身体伸出手臂,小公主早已换了新的繁复宫裙,她扶住了皇太子的手,另一只手撩起过长的裙摆慢慢落地,姿态优雅得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待她站稳后,灰蒙的天空开始稀稀落落地淌下它的泪珠,一丝冰凉滴落在额心,再漫开。
下雨了。
站定的侍从连忙打开雨伞,从皇太子手里接过小公主的手掌。侍从的伞几乎全部倾斜到了这两位主子身上,无暇关注有没有遮盖到自己。
谁要仆人在这个社会是最低贱的存在呢。
雨帘逐渐密集,几人的身影模糊在了雨中。
邻国国王的死讯还是第二天天空蒙蒙亮的时候,侍女打扫国王寝宫的时候才发现的。
邻国的丧钟敲响,整个皇宫乱作一团。邻国的大皇子急忙出面,控制住了局面。他急忙开始准备国丧的仪式,同时调动皇家骑士去搜寻凶手行踪,并把国王寝宫的案发现场保存好。做完这些,他只觉得身心疲惫想起慈祥的父王,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掘地三尺一定要找到凶手为父亲报仇,那些大臣们也蠢蠢欲动,希望他早日继承皇位,国不可一日无君。
消息传的很快,伊莎贝拉氏族很快就得知了邻国国君薨逝的消息,立马抓住这个消息组织军队攻打邻国边境的城池。邻国本就因为上次战败元气大伤,国君的薨逝更让他们的军心不稳,大皇子尝试防守了几波,但是抵挡不住伊莎贝拉氏族的军队英勇无比,连下几城。
于是在一个阴雨天的午后,伊蕾娜的父亲收到了邻国的投降求和文书,并愿意割让城池派遣两名皇子作为质子,希望得到他们的退兵。
伊莎贝拉国王也很痛快就答应了,并且狠狠索要了一笔战争费用。
这场胜利,让伊莎贝拉氏族的土地足足大了原来的三分之一。皇太子也凭此战役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成了名副其实的皇位继承人。国王一高兴,让国民们狂欢了三天三夜,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庆功宴,顾宴赫然在邀请名单之列。
城堡的宴会厅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装饰了,仆人穿梭于各个角落忙碌地布置着宴会所需的装饰品,层层叠叠的红色窗帘装点着巨大的石质窗户,他们挂上了华丽的帷幔,帷幔触手丝滑它的材质来自古老外国产出的丝绸,上面绣满了金色编制的花纹和图案,熠熠生辉。
宴会厅的中央摆放了一张巨大的长桌,桌子上铺着雪白的餐布,餐布上摆放着各种精美的瓷器。每一个餐具都被擦拭得闪闪发光,显出几分王室的庄重意味。四方墙壁上挂上了精美的壁画,这些许多都是爱艺术如命的二皇子收藏的画作。蜡烛被放置在了不同角落,等待宴会开启后被点燃。
伊蕾娜对于这个即将开展的宴会表现出了十足的向往,从小被养在皇宫里被各种礼仪拘束着,每当举办宴会庆祝节日的时候就是她最快心的时候,因为那时父王和母后无暇再管束自己。
距离那次战役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但还是给伊蕾娜带来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只要她一闭眼陷入睡梦,那些面目模糊的如山般累起的尸体就会扭曲着残肢断臂,被持续地用尖刃刺穿,反复着这一动作。破碎的身体开出绮丽妖艳的致命大花。不需要凑近都可以嗅到那扑天的腐臭味道,碾碎在土壤里的花瓣,腐烂了。
在心跳几乎停摆的当下,她的神思被直接扯回。噩梦停摆,面前还是放下的巨大公主床的床帘,鼻尖也是自己细心培栽的花木味道。
皇室的荣耀不就是尸骨累累赢得的么,原来自自己诞生,自己是神圣的皇族血统,也是最卑劣的罪人污血。
最近的梦里,那座尸山上,顾宴面上还是漫不经心聛睨一切的冷淡模样,即使是翘起二郎腿,他的腰背仍旧挺立,优雅坐姿酷似被造物主精心制造的人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了顾宴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血眸。不安痛苦的心却奇迹般安心下来,甜蜜替代了害怕的情绪。
那种感觉太过于让人留念,自她出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顾宴对自己的意义是不同的,和亲人给自己的感觉不一样。这导致的结果就是直到睡醒,面对老师的授课她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完全控制不住地去想顾宴,他睡熟清浅的呼吸声,浓烈的白蔷薇的冷冽香味,眸角细小的泪痣,还有那张仿若被造物主吻过的漂亮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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