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起床。出门后,天空一片阴暗,地上湿漉漉的,点点雨滴扑在脸颊上,虽然有些冰冷,却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其正在看着你,又或者其从四面八方迅速汇集过来,一瞬间钻入你的眼角,进入你的心头,你身体为之一震。你感觉其在墙背后,但是你不去看。等你闭眸,下唇的齿印慢慢从凹到凸,展开眼睛时候,你感受到了它——绿,它是有些调皮,恣意妄为了。
在童年的时候,田间的秧是绿的,只有白鹭飞过停留其上,你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绿来了。于是,满田满坝都是这种颜色,绿得有些幽幽,深处模糊你的视线,你便不敢往最深处走去,你担心绿得发黑的秧田深处有比小蛇更可怕的东西会突然把你吞噬一样。望着引诱赤裸的双脚掌的绿,你只能提着沾满烂泥巴的鞋的鞋带,站在路边的田坎上观望。望绿,也是望你深处内心的自己。在平静中,远处秧涛滚滚,你肥肥的脸苞的皮也波动起来,仿佛笑的波纹荡漾到了后腮,到达耳朵边。与绿秧的齐平线上,两只湿淋淋,流滴着稀泥巴的鞋子在作左旋或者右旋的自转,鞋带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或者向后摆去,鞋带尽头的,是各两小只攥得紧紧的手。
当你望远处山脉时,山是灰或黑或褐的。只有进入山里,才会发现一棵树的绿油油。每棵都是绿的,成千上万棵笔直的高耸。树底下有去年掉落的腐黝的果子,有前年的露在空气中的核,有几年前刚发芽的幼苗。这是世世代代的绿。因为太多,所以它会变色,吸着古老的生气。
三江平原的绿,是随时沐浴着水流的那种新绿,洗不掉的!大河分出的各支水溪以自己的方向在纵横交错的肥沃的草地上汩汩流淌,随时改变方向,形成了一个新的分支流,继续向深草中探险。小溪平淌过草的半截身子,显得晶莹、清澈、冰凉。一直流向远处,直到消失在白色雾气里,绿慢慢淡成了白,白到无。
黄河边上的绿,是麦芽的绿,麦芽新抽散发着黄色的光芒;也是一株株,一叠叠,一块块,一张张杂草的绿,绿里还夹杂着些许过去的冬天的死掉的枯壳。黄河涌过,靠近河边的土地,一块块悄悄的发生缝隙,越来越大,当有小拇指般的大,或者一个胳膊的粗,或者一个拳头的宽距时候,声音很小的顷刻间裂开脱落,连同杂草,翻身掉下浪涌波急的浑水中,那些绿也淹没在巨大的翻滚的泥水里。
天山的绿,是冰冷刺骨的绿。草仿佛被点了穴一样,任由露珠包裹。水珠里的绿叶的边缘,竟也闪过一丝刃的寒的气息,令人缩回想要触碰的手。五彩缤纷的花朵点缀其间,竟也有些冷艳。微风浮动,这些绿好像苏醒了过来,更加清楚。
孩儿巷的绿,是道路两旁银杏的嫩叶,待过夏天,绿得成熟了,我将装走深绿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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