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

公元二零四六年，在龙国的鄂市，二十五岁的高洋是一名无业游民。他的容貌算不上特别出众，一米八一的身高，身材不算十分强壮，面容还算白净。在这个各行业劳动力严重过剩的社会，稍有疏忽就可能面临失业的困境。此时的他，恰似一条逆流而上的鱼，无论身处何处都显得格格不入。

日上三竿，他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倒也并非他天生懒惰，几年前，他也和常人一样，每日早九晚五地上班，在一家物流公司担任主管，日子原本还算顺遂。

变数出现在有一次公司派遣他和同事前往陇西出差。他们负责为石油单位做运输工作。在龙国，为人处世讲究礼数。与他人谈合作，自然少不了推杯换盏。高洋一到陇西，便连着几天，天天喝得烂醉如泥。

第四天中午，他和同事才从醉意中缓缓醒来。同事说道：“是该去工地现场看看了。”随即，两人开车前往工地现场。高洋所在的公司负责承运石英砂业务，到了现场见到承运车队的管理，了解完业务进度后，他们又预定了酒店饭局，计划晚上犒劳这些现场的工作人员，毕竟第一线需要这些人长期驻守，而高洋他们还得返回鄂市。安排好这些，高洋的同事说：“洋哥，我先去找个地方打个盹，这几天太累了，连着几天喝酒喝到凌晨，实在是撑不住了。”高洋回应道：“那你先去休息，我在现场转转，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随后，同事去睡觉了，高洋开始在施工现场溜达起来。

这是在一个山顶推平的堆货场，旁边不远处就是石油钻井。高洋从未见过石油钻井，心中好奇，想去近处瞧瞧。刚靠近走了几步，旁边值班的彩钢房里跑出一个秃头老汉，大声叫嚷着：“谁让你进去的，不要命了？”高洋停下脚步，赶忙从兜里掏出一盒细中华，给大爷递了一根，说道：“不好意思，大叔，我是负责运输业务公司的主管，第一次到这，好奇想看看。”大爷听高洋说是个领导，看着他递来的烟，一肚子的火气消了大半，声音也温和了许多，说道：“这地方只能让施工的工人进去，外来的人进去出了事我可担不起。”高洋见老头接了烟，说话态度温和不少，觉得进去这事有希望。瞧了眼手里还剩大半盒的烟，笑眯眯地连盒塞到老头手里，说：“大叔，我就站旁边看看，不靠近那个钻井。”老头瞟了一眼烟，说道：“也不是说绝对不让人进去，可万一有领导看到，丢工作是小，再罚我老头几百块我可受不了。”高洋见老头如此说，立马给老头一阵吹捧：“大叔，你们陇西人就是热情好客、乐于助人，您看着也是慈眉善目。”一连串的甜言蜜语塞进老头耳朵，老头眼睛微眯，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说道：“好吧好吧，就旁边看一会，可千万不能去井边。前几天打着打着喷出了一堆黑泥，臭烘烘的，施工队受不了，这两天停了，在等晾干点清理，今天里边钻井也不运行，倒是没什么危险。”

高洋心里暗自嘀咕，这老汉在这跟我装，敢情里边一个人都没有，还以为能看见钻井打油的现场，心里埋怨着老汉，还心疼起那半盒烟。嘴上却说道：“不要紧，我会注意安全。”进去转了一圈，东瞅瞅西看看，除了那一堆铁疙瘩，再无其他新奇之物。搞得如此神秘，高洋本以为能大开眼界，结果却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都不见，只有空气中弥漫着那股酸腐的臭味，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再次在心里埋怨了老头一遍，正打算出去的时候，突然眼睛瞥见那黑乎乎的烂泥似乎动了一下。高洋有点不敢相信，再次看向那黑泥，却又一动不动。刚才是眼花了吗？好像是有什么动了一下，盯着看又没了动静。忍着臭味靠近黑泥，突然池里飘出一缕黑气，刹那间冲进高洋的鼻子里，一瞬间犹如吃了一整包芥末。那感觉直冲脑门，干呕、咳嗽、呼吸困难。那一刻，高洋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双眼先是通红，接着又变成黑色，一会儿又退成灰色。模样诡异至极。倘若现场有人，定会发现此刻的高洋像极了丧尸，面色灰黑，瞳孔一圈红一圈黑，最中心泛着灰色，四肢极度扭曲。在这样的状况下，超越身体极限的疼痛充斥全身，高洋在吸入黑雾十几秒后便疼晕了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

过了半个多小时，高洋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四肢也恢复原状，他悠悠转醒。老头在门口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嘴里念叨着：“这么久还不出来？小伙子也是个人才，那么臭还待这么久。”抽了两口烟，又觉得不太对劲，其他人进去最多待十分钟就算不错了，这小子进去半个多小时还没出来。不会是臭晕过去了吧？怀着忐忑的心情，老头戴着口罩走进了工地。远远地就看见高洋趴在地上，老头吓得腿都软了，心想这下完了。哆哆嗦嗦地走到高洋身边，探着脚踢了一下。高洋内心一阵无语，说道：“大爷，我没事。”老头见高洋醒来，顿时大喜，拍着胸脯说：“吓死老汉我了，我以为你出事了。吓得我腿都软了。”高洋一阵恶寒，说：“大叔，我没事，刚刚估计是太阳晒得厉害一下晕倒了。”老头说：“用不用我找人来？”高洋说：“我没事了，缓一下我自己可以走。”试了试手脚，除了有点发软，没什么其他问题，又坐了几分钟，彻底没事了，老汉扶起高洋，两人走出了工地。老汉吓得不轻，问高洋需不需要去医院，高洋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没什么大碍，说：“不用了。”老汉说道：“没事就好。”

告别了老汉，高洋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除了那缕黑烟，似乎没什么不正常的。咳嗽了两声，也想不明白那缕黑烟去了哪里，随即不再多想，自己找了个钟点房也去休息了。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眼皮异常沉重，再一次沉沉睡去。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他再次变成了灰白的皮肤。皮肤下原本青色的血管变成了黑色，与灰白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极为诡异。这一觉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直到晚上同事给他打来第三次电话，他才醒来，原来是他们晚上宴请甲方现场人员的事。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感觉自己像被卡车撞了一样，浑身无力还有些疼痛。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匆匆洗漱了一番，看着镜子里有些发白的自己，心想“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这次应酬结束一定要去医院挂个专家号看看。心里一边盘算着一边出了门，路过前台时被前台美女叫住说：“你开的钟点房超时了，押金都扣完了。”原来是睡过头房费超了，既然扣完了押金也省得退，心里暗自咒骂宾馆老板，真他妈的黑，钟点房比全天都贵。花钱如流水，想着叹了口气出门了。

出门打了个车直奔酒店，到了酒店同事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入席和甲方客套一番，推杯换盏。感觉今天的酒喝着不对劲，虽然感觉没醉，可就是想吐，恶心的厉害，一阵阵翻涌。好不容易坚持到结束，同事拉着甲方去洗澡按摩，高洋浑身不舒服就没去。回去酒店继续睡觉，总感觉自己睡不醒，喝完酒感觉更强烈了，这觉睡的很沉。高洋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穿梭在古代，他进入每个他接触到的人身体，游走在身体里，每个被他进入身体的人在不久之后都死掉了，他只能继续期待下一个人，就这样反反复复，过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生活的身体，这个人没有立马死去，他的身体里有一些奇特的气，这些气将他包裹起来，他吮吸着这些气，感觉自己很愉快。就这样做着稀奇古怪的梦到了第二天，被同事打电话叫醒。他发现自己浑身关节疼痛，艰难地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昨晚睡觉的床上有一个被汗水印出的人形，高洋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想起那些奇怪的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艰难洗漱过后打电话和同事说了自己的情况，同事觉得是喝酒后感冒了，让高洋去医院看看，高洋没办法只能去就近的医院。挂号交钱等了一上午终于见到了大夫，大夫直接安排 CT、血化验等一顿检查，说没毛病。高洋说：“可是我的关节疼得厉害，昨晚还出了很多汗。”大夫说：“那要不给你开点止疼和感冒药回去先吃着？”高洋看大夫这样也没办法，只能说：“那先开点药吧！”他觉得应该不是感冒，可自己又不是医生没办法只能听医生的先开点药回去。中午简单吃了点饭，把药吃了又是浑浑噩噩的，找了个地方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下午，同事来找。问他去医院怎么样，高洋说：“医生说可能感冒了，先开了点感冒药。”同事问他：“吃了药感觉怎么样？”高洋说：“没什么感觉，好像不是感冒，感觉吃了药没起什么作用。”同事让高洋不行就先回鄂市，他自己在山西办事。高洋回去公司会再派一个人过来协助。高洋想了一下自己这样也干不了什么，待在这不如先回去。然后同事就给订了高铁票，一路上高洋都在思考自己这些天的遭遇，他也想过是不是那些黑气的缘故。可又觉得不太可能，也许就是感冒了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