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
吃过晚饭,小儿子王长乐跑去跟自己许久未见的堂哥玩耍,张桂梅满脸忧色,压低声音道:“少寒那孩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明天去了城里,他别再惹出事来吧?
土坷垃当药材……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
王长生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含含糊糊道:“应该不能有假吧?
少寒是个聪明孩子,又跟着宋老师学了那么久大夫,肯定比咱们老农民懂得多。
那东西,或许真的能治病?”
“哎!”
张桂梅叹了口气,不吭声了。许久才嘟囔道:“他要是真聪明,会干出勾搭人家闺女的傻事?多好的前途呀,毁了!”
“你别说了!”
王长生训斥一句,继续吧嗒旱烟,烟雾缭绕,一脸愁苦。
“王长乐,行了,回去睡觉!”
王少寒房间里,王巧安板着小脸,开始催促自己弟弟。
这小家伙今年才六岁,刚上一年级,调皮捣蛋的很,中午吃完饭就窜到学校跟小朋友们玩耍去了,所以一直到放学回来才见到他。
王长乐跟自己姐姐不一样,十分粘王少寒,吵着闹着晚上要跟他睡。
王巧安本就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多待,见状,照他屁股蛋子上就是几巴掌,打得小家伙当场就哭了起来。
王少寒一脸无语,可见窗外星星都升起来了,院子里到处都是蝈蝈的叫声,显然已经很晚,也只好把他哄了回去。
“好了,乐乐,快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听话哥哥就给你买糖吃。”
“呜呜,吃糖。我要哥哥抱,不要你抱,不要你抱!”
小家伙踢腾着小腿儿,对刚刚揍过自己的姐姐怀恨在心,可还是被揪着回到了堂屋。
夜凉如水,天空繁星点点。
才一日的工夫,枝丫抽出新芽,树影似乎已经茂密起来。
王少寒在窗户前怔怔的站了一会儿,回身到床上睡了过去。
喔喔喔!
天空依旧是一片深蓝色,公鸡刚开始叫唤,王少寒就已经出了村子,向着蒲山乡而去。
那里是进城的必经之路。
随着高考恢复,整个社会似乎一下子变得活泛起来,过往的马车也比往日多了许多。尤其是这几天,偶尔能见到几个喜气洋洋的年轻人,提着大包小包乘车往城里而去。
看样貌,应该是到乡下插队的知青。
年底的时候举行过十年来的第一次高考,虽然录取率比较低,可蒲山乡那么大,终究是有几个幸运儿考上的。
王少寒胡思乱想着,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挥着手撵了上去,“老乡,是到县城的吗?能让我搭个车不?”
“吁!”
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老汉扶了扶脑袋上的火车头帽子,喷出一片白雾,吆喝道:“哪个大队的?”
“王家生产大队的。”
王少寒背起口袋,紧走几步。
“上车吧。”
大爷见他眉清目秀,面相挺和善,不像什么坏人,便招呼道。
“谢谢,谢谢!”
王少寒不住道谢,爬了上去。
大车上坐着两位同志,一男一女,年纪不大,都带着行李。瞅见他上来,立刻停止了交谈,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
“你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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