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去父亲的办公室借读工程手册,办公室周围无人探望,助理嫣然的声音凄凄切切传出来:“你这一次把祖孙三人都从简平村儿那个穷地方接过来,是不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可我不会罢休的,一定不会罢休的,整个太古里都是我叔叔的,谁能抵挡得了我叔叔的权威?呵,告诉我,苏建,你是爱我的,是不是?你爱的人是我,这些年,你不回去的原因都是因为陪我,对不对?”

那个来源于现实却又高于现实的浪漫主义爱情竟然一瞬间占据了苏秦的大脑,她惊出一身冷汗。

愣了许久,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

走进教室后,王进迟迟未来上课,她只能独自打开生物课本。

过了好一会儿,王进过来站在讲台上讲课,问道:“苏秦,你父亲说一会儿过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稍微等等,一会儿放假后说是让你坐他车回去。”

苏秦哑然失笑,自从上次发生后,父亲便在也不曾踏进家门一步,苏秦知道,父亲今后也不会回来的,很多客套话对于苏秦母子三人来讲,只能算是一种别离,算了,就算是父亲真的回来,或许他也与母亲过不到一起去,毕竟关于他的事情在那个拇指大一点儿的简平村早已传开了。

苏秦知道父亲在太古里处于弱势地位,从前她未想到这一点儿,总以为父亲凭借自己的能力就能平步青云,若是无人可依,在这诺大的太古里,父亲永远只能是工地上的一个头儿........手里的笔不由自主的握紧,笔在草稿纸上不由自主的晃动着。

其实那时候,在成都的太古里,若父亲告诉她在成都这边遇到了一位很有气节的姑娘,她想,她绝无可能就因为父亲甜蜜蜜的几句话,就煽动着奶奶带着儿孙连夜坐着火车,站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跑到太古里。

在那时候,她的印象中的父亲还顶着日头,一个人高空做着事情。

可他什么也没说,他还是像个父亲一样哄骗着自己,还将祖孙三人带到这诺大的太古里。

这诺大的太古里,不复简平村都是一些没有文化的村民,大家都操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方言,说的都是一些温暖可心的话,时时有些闲言碎语撞进她的耳中,关于他同助理嫣然的种种美好爱情故事,她虽然时常听到,却从未当真。

她想,不管怎样,他依然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妻子的丈夫,他们是在民政局登记过的实实在在的夫妻,他们之间孕育着两个可爱的宝宝,母亲与父亲之间总是打打闹闹,但依旧不减他们之间的感情。

而他,在成都长年累月的浸泡后,也确实逐渐地对家乡的妻子儿女,温柔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针锋相对后。

苏秦甚至庆幸的以为,父亲为这个家庭做出的改变和牺牲,改变这个东西,是很难的,有时候,里面藏着一种心酸与无奈。

可那件事情发生了,于是苏秦才明白,改头换面,代价是原生家庭的破裂,新家庭的重组。

那一日,空气微微有些闷热,助理嫣然邀请她们祖孙三人去太古里闲逛。她以为是父亲的要求,傻乎乎地跟着去了。到了婚纱店,才知道原来是见证她与父亲的婚纱照。

那是一身洁白的婚纱,和母亲的有所不同,在卧室里,苏秦常常看到,那是一身红色的礼服,虽然简陋,但是透着许许多多的温馨。

婚纱馆里,嫣然站在奶奶的身旁,满脸笑意的对她说:“你知道吗?苏建要取我了,以后我就得叫你一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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