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也算是四房的直系血脉,怎么反而自降身份,去了外城八大城门当差?”
季月年停下脚步,侧头看着身旁有些气喘的季不归,目光之中有着一丝疑惑。
季不归并未燃起心火,虽然武艺高强,可终究是肉体凡胎,从西侧大城门教训完赵岳之后,又火急火燎地沿着官道追了上来,一时之间难免有些疲累。
“禀大公子,”季不归苦笑一声,“我虽是四房直系,却不似其他人那般能够在季家领取灵草灵药,只能主动外放外城八大城门,在西侧大城门做了一个巡守统领,每月领些灵谷薪俸。”
季月年望着宽阔官道之上来往的凡俗之人,轻声道:“为何?我记得季家长老会几大长老对待各房几乎无有偏颇,除却家主一脉占据五成资源之外,其余几房应该极为平均才是。”
季不归的面容愈加苦涩,道:“大公子有所不知,此事实际上与四房无关,数年以前我曾经因为妄议大长老而获罪,不仅被禁足了半年,更是永远都无法在季家获取半点资源分配。”
两人说话间,两辆华贵的马车在官道中间并排飞驰而过,扬起阵阵沙尘。两侧许多赶路的行人皆是面露不忿之色,却无一人敢出言抱怨,这马车金雕玉砌,一看便是内城之中的大人物路过,没人愿意自找麻烦。
季月年微微皱了皱眉,道袍袍袖轻拂,所有飞来的灰尘皆是湮灭于虚无。季不归察言观色,心中暗道机会来了,当下便直接纵身上前,几个起落便将马车拦了下来。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我赵府的马车?”
一个车夫骂骂咧咧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欲出言斥喝,却是忽然认出了季不归所穿的统领黑甲,面色变得凝重了些许。
“原来赵府的马车,那又如何?赵府的马车便能如此放肆?”季不归从背后抽出长剑横在身前,丝毫没把这车夫放在眼里。
车夫目光微动,却是极为机敏地不曾开口回应,而是转过身掀开马车车帘,低声禀报。
数息之后,一道如同黄莺一般的温婉女声自马车中传了出来:“是哪位外城巡守统领在此?”
季不归哼了一声,道:“西侧大城门,季不归。”
那女声沉默了片刻,柔声道:“原来是季统领,可我赵家的马车向来便是如此放肆,你要怎样?”
其声音虽极为温柔好听,可实质上却根本没把季不归放在眼里。
外城巡守统领,大多是都是自平民之中提拔而来,对于内城之中的修行世家来说与蝼蚁没什么区别。
虽然单看季不归的姓氏极有可能是季家之人,但能够被外放到西侧大城门做统领,此人即便当真来自季家,想必其在季家之中也没什么地位可言。
“那你便走下马车,让本统领细细查验,是否有妖物灵物之流附身于你!”
季不归寸步不让,手中的长剑泛着冷冽的寒光。
“放肆!赵嫣然小姐也是你这蠢物能够查验的?”一道斥喝之声传入耳畔,另一辆马车之上走下来一个青袍公子,冷冷地看着季不归。
入玄初境!这是一个燃起了心火的赵家天骄!
腰间的统领令牌已经隐隐感应到了这青袍公子的修为,季不归心下一颤,可随后便想到大公子此时就在身后看着,却怎么都不敢有半分示弱。
“我不管你们是谁,”季不归紧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查验可以免去,不过方才赵小姐的马车扬起漫天沙尘,溅到了我家公子身上,须亲自给我家公子赔个不是。”
青袍公子气急反笑,摇头道:“外城八大城门何时有了这般蠢货?竟然连我赵家的马车都不识得?真是不知所谓。”
此言落罢,他便极为随意地掐了个印诀,一道玄光凭空而现,直接将季不归的长剑卷了个粉碎。剑刃碎片崩飞四散,使他整个人都被爆裂的气浪掀翻数丈之遥,其中一片锋利的残刃竟是直接其左脸削去了一大块血肉。
潺潺的鲜血自伤口之内咕嘟咕嘟地冒出,季不归竟是一声也不吭,强忍着痛苦勉强爬了起来,自袖口处撕下一块布条捂住左脸伤口,狠声道:“我说,让你们给我家公子跪地赔礼,听到了没有?”
这时已经有了数十人停步于此,朝着两辆马车和季不归等人指指点点,官道虽宽广,可路过此处的行人却逐渐越来越多。
伸出一只纤细雪白的玉手掀开马车车帘,赵嫣然缓步走了下来,面色有些不快,道:“赵思行,还不快点出手将这蠢物和他那劳什子公子碾死?我赵家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难道你脸上有光?”
青袍公子赵思行犹豫片刻,道:“嫣然小姐,此人毕竟是西侧大城门统领,若是直接将其灭杀,只怕有些……”
“作为赵家之人,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赵嫣然冷冷地瞥了赵思行一眼。
虽然她不曾燃起心火,可她在赵家却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即便是已经燃起心火的家主庶子赵思行,在她面前也不敢装大。
“我晓得了,”赵思行应了一声,转头朝着季不归看去,“你那公子在何处?快些叫他出来,我将你二人一起灭杀。”
方才季月年站的较远,随着围观之人逐渐增多,此时已是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季不归冷笑一声,不置一词,可心中却隐隐约约有了些许动摇。
大公子早在失踪前便是半步归真之境的修为,此事人尽皆知,这也是自己敢于在入玄初境赵思行面前放肆的本钱,可是……大公子若是真的不出手,那自己的下场恐怕会极为凄惨。
要么就不赌,要么就赌到底,犹犹豫豫算个什么?
想到此处,季不归强行定下心神,仰头大笑道:“想见我家公子,就凭你也配?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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