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方皓也小瞧了燕云渊的饭量,那足足小半只羊腿,不消片刻,便被燕云渊吃得干干净净。吃饱之后,燕云渊用手随意擦了擦嘴,将手放在腹部前,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甚是满足。

只见方皓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拿出一个酒囊,到了小半碗酒,朝着燕云渊,再一次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提议道:“燕少侠,要不来一碗浊酒,解解渴?”

燕云渊没了之前的浓浓戒备之心,接过瓷碗之后,便又鲸吞了起来,那小半碗酒很快就下了肚。一股子暖意升起,流向四肢百骸,使得他浑身上下,无比舒坦。

“这酒不错。多少银子一碗?”燕云渊再一次问起了价钱。

方皓脸色微变,没有想到这少年竟然还是如此生份疏远。不过他掩饰得极好,心中立马有了对策,勉强笑道:“就当我免费送你喝的,成不成?”

或许是察觉到方皓的失落与不自然,燕云渊认真说道:“有人曾和我说过,这不要钱的东西,不是最便宜的,往往还是最贵的。”

方皓听后,一阵默然。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诚然这姓燕的少年说得不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东西,银两所欠,不过是身外之物。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

佳人情意难消受,贻误终生。兄弟情义更难还,性命依托!

“是我唐突了!”言罢,方皓毫不犹豫举起大碗,鲸吞牛饮一大碗之后,便是生出几分豪情,“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逢知己千杯少,暂将浊酒作琼浆。”

“少时饮酒逐美景,手持金樽揽星稀。对月高歌言苦志,敢笑春风不称情。”

“我方皓最爱喝酒,也深信一件事,凡意气相倾,方可举杯同醉。”

“燕少侠,今天,我方皓请你渴酒,你可敢同酌?”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夜色更浓,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仅存的几颗稀星也给吞没,不留给人间一丝微亮,只听得北风呜咽呼啸。

这北风一吹,吟诗之声犹在耳旁,王行之立马清醒不少,他睁大双眼,看了一眼身旁的老道士,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这几句诗,真是这小子自己做的?”

对此,老道士已经是习惯,心里一阵嘀咕:你是还没见到方皓这小子小时候的惊人言论呢。这两首诗算得了什么?

话虽如此,他用手摸了摸后脑勺,脸上无奈地一笑,推言道:“兴许是这自己不知在哪里读了几本旧书,瞎做着玩呢。”

对月高歌言苦志,敢笑春风不称情。王行之略微沉吟,看着那拿着酒,面带笑容的少年身影,玩味一笑,喃喃道:“言苦志,莫非你小子有天大的苦衷不成?春风不称情?却不知你小子有何等惊人的志向?”

“有何不敢。”

事实再一次证明,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一物自有一物降。

戒备心极强的燕云渊,不喜欢别人将他看瘪,不喜欢别人叫他小乞丐,哪怕手臂被人打断,也不肯低头分毫。偏偏受不了别人激他,看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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