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夜,星月无光,却又注定几多风雨。

长安城中,半空之中,无数屋檐之上,只见几道人影闪烁。他们形色匆匆,飞檐走壁之时的脚步轻快,掠过庄严不凡的重檐歇山顶,点在矮小屋顶的石瓦之上,落在黄土斑驳的围墙之上,不知惊扰了多少人美梦。

偏僻小巷之中几只野猫,本来在争抢食物,也被惊得尾巴竖起,纷纷躲进阴暗角落,不敢吱声。

一身黑衣的燕云渊不停催动着体内元气,汇聚于脚下,身法翩翩,在黑夜中留下道道残影。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转身察看一二,只因为身后那个魔宗高人如附骨之蛆,久久不得甩脱。只是他没有想到这长安城居然如此之大,更没有想到这引凤阁距离寒衣十九巷如此遥远。

他一手拉着方皓,终于见到那一排熟悉的河边柳树,那颗悬着的心略微放松。此地距离那寒衣十九巷已经是不远,只是他也不明白那寒衣十九巷的小院中并没有安排伏兵,也无阵法等制敌手段。偏偏能让他产生某些异样的安心情绪。

“咳咳……渊弟,我……我走不动了!”身后传来数道咳嗽,紧接着是一阵气若游丝的呻吟,正是来自方皓之手。

两人一路运用身法逃命,若非燕云渊伸手帮助,方皓怕是早就落入敌人之手。方皓也是拼着一股劲,不敢松懈,一路上才得以紧紧地跟着燕云渊。饶是如此,他也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燕云渊只觉手一轻,没有想到方皓竟然是果断松开了自己的手来。他神情一愣,忽然转身,只看到一张苍白的半张脸来。

方皓只觉浑身上下如坠冰窟,手脚好似早已失去了知觉,便是胸腹处也好像一个巨大的风箱一般,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却怎么也抵不过那一抹巨大的冷意。他本要开口说话,终是眼前一黑,力气不济,向后倒去。

一把上前揽住了方皓,燕云渊只觉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好似抱着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眼看着方皓呼吸困难,他伸手摘下方皓的黑色布巾,却发现那布巾之上满是粘稠的液体,布巾也因为干涸的血迹变得有些僵硬。再一低头,燕云渊一眼就看到方皓那张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脸来,那些鲜血正从方皓的嘴角源源不断地流出,好似汩汩山泉,细流不断。

燕云渊努力回想着在那引凤阁的打斗,努力思考着那灰袍老鬼的招式,猛然惊醒,原来方皓当时在引凤阁中便已经受了重伤,他眼中含泪,焦急问道:“皓哥,你怎么了?”

两人之前虽是已经决裂,可如今看到方皓受伤,燕云渊还是下意识地喊出了那个称呼。

一只虚弱的手缓缓伸出,燕云渊知晓方皓的意思,慌忙伸出手来,两个人的手掌再度握在一处。只是,下一刻他就发现方皓的这只手冰冷而无力。

“呵……”方浩一声轻笑,嘴角一抹黑紫色的血液渗出,他艰难用力,话语还是有些含糊。“渊弟,你没事就好,不要怪我多管闲事。”

“皓哥,我怎么会怪你呢?是你救了我的命。”燕云渊心急如焚,泪水在眼眶之中不停打转。

“一世人,两兄弟。这么看,我还不是一无是处。”

方皓的话语渐渐虚弱低了下去,他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却发现嘴角的肌肉有些不受控制。他张大眼睛,想要再看一看这片漆黑的夜色,再看看燕云渊那张脸,却发现怎么样无法看清了。

燕云渊低垂着头,死死咬紧牙关,却不再说话。

一世人两兄弟,这不是一句空话。两人相识时间不长,虽有过算计,可在方皓心里,的确有将燕云渊视作亲兄弟一般,所以今日推测到燕云渊有危险,方皓还是毅然选择出手相助。只不过是他武力有些低微罢了,好在燕云渊安然无恙,这样,就足够了。

“那坛酒我是喝不成了。老道士说我活不过三七之数,这一次,是他算错了!”明明只有数十个字,方皓却是费了好大的劲头,最后还有些有气无力,好似用尽了全部力气。

看着方皓那双逐渐失去活力,越发茫然的双眼,燕云渊悲痛万分,不断摇头道:“皓哥,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眼看着方皓生机渐渐失去,燕云渊眉头皱起,苦苦思索终于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没有丝毫犹豫,他毅然选择用单手将元气缓缓输送给方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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