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暗暗考究了一番,虽然不知原委,但凤姐大概是不会坑害亲夫,这下道:“那也好,我既然成了第一个,将来这御墨斋便是我的去处了!”

“自然,这御墨斋以后还要广招能人异士,才可做得成事!”韩清说着,将一张文契和一盒红泥递了过来。

贾琏接过文契,只觉那纸张坚韧,断不比自己书案上的差;文墨其上,韩清身量虽小于常人,这字却是挺拔宽大着,骨劲有力,墨迹已透纸背,但不溢出,可称得上“恰到好处”四个字来。

贾琏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来,这御墨斋绝对是非同一般,韩清此人水准,绝非小可。

贾琏这下简单审视了文契,一月刊行十万,自然是十分正常的,对韩清道:

“多谢老先生!”然后又转向凤姐道:“也得多谢凤姑娘的引荐啊!”

王熙凤莞尔笑道:“嗯!二爷办事妥帖,我可算没有看错了人!”

贾琏笑应着,忽得肚中传来一阵“咕”声,原来正午已过,贾琏这番只记得凤姐来,竟一时忘记了午食。

孙泠溜上前道:“大哥哥可是没吃饭,肚里的蛔虫儿都开始叫饿了。”

“大姑娘家的,多体面人家,说的话好生没礼。”韩适挖了孙泠一眼,回头对贾琏作揖道:“琏公子,没吃饭,这番开了墨盒,我做东请你去紫风楼坐坐如何?”

“紫风楼?”贾琏穿越至此,还没听说过如此一楼来,但想必也是名家食处,这时前去一转,欣赏风花之美,倒也不错!便道:“那好,只不过今番我得了利钱,该是我请才好!”

韩适相应一笑,带着贾琏便向外头走去。

凤姐这番自是得了意,在屋里和韩清两人对坐着聊起来。孙泠在后头望着,这下见贾琏和韩适两个出了门,在后头也要跟着来,却被韩适摆手唤退:“你书可读完了吗,不然一会儿可要被你爹责罚!”

孙泠急得跺脚,拉韩适道:“这有什么关系嘛,那是紫风楼,吃顿饭的时间罢了……你……”

韩适望着自己的父亲韩清,眼神询问起意见来。

韩清思了会,少时,摆手道:“去吧,去吧,仔细着便是了。”

孙泠两眼放光,推韩适道:“噫噫噫!你看你爹多爽利,你个大男人婆婆妈妈这不让那不让的。”

贾琏在旁见着,看着韩适一笑,拉过小女孩来,让孙泠站在两人的中间,三个人拥着走。

三人倒也不急,悠悠地转过街角,到了外头,贾琏又看到了远处那差点走错的“行墨斋”来,随意问道:

“你们的御墨斋和这行墨斋也算是对家,又开在同一条大街上,行墨斋派头那么大,就不怕因为抢生意惹恼了,来对你们下手?”

韩适翻出折扇,袖风轻抚:“这不会,倒不是因为人家脾气好,只是咱们御墨斋打算做只做亏本的买卖,便和人家不相当了。”

贾琏疑道:“什么叫只做亏本的买卖?”

孙泠在中间儿笑着:“这亏本的意思,就是多散银两,把那些读书人的书拿来卖,赚钱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收录文章!况且,我们两家来往可紧密着呢!”

看来,御墨斋是上头派下来为朝廷收录的书斋啊,倒也难怪。

这大抵是为了收编文物,以作为国家收藏或汇编撰写而用,也难怪上头会派下韩清这等大员来。

韩适叹道:“可惜,明明花了大价钱休整厅堂,广招书籍,但就是没什么人,先不说有没有新好的作品来,连续几日,连一个来写书的都没有!”

三个人说着,贾琏尚没注意,已经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高楼前。

紫风楼前车台林立,足足有十数米高,里头的伙计各个弯腰躬身,这下见着贾琏来了,哎哟一声便跌了出来问礼:

“琏二爷!韩大爷!贵客,贵客!二楼观台雅座,我倒说怎么今儿那位子空着没人,原来是等着二爷您来了,里面请!”

里面的楼梯极高,是回旋式的,正心不坐人,是歌娘戏子唱曲的地方,两面围着的一排排装饰华丽的包厢,正是金陵品茶消遣的最佳去处。

伙计万分热情,一路弯着腰请几人上楼来,到了露台上的阁间,空间宽敞,迎面正对着空阔万里,麝香怡人。

“好热闹的楼!”贾琏不禁说道,一袭红衣穿行在酒蜜沉香、雕楼翠墨之中。

伙计面上堆着笑,道:“可不是呢二爷!咱紫风楼可是您家老爷常来的酒楼雅肆!这近日里头又来了几位声色绝美的歌娘姑娘!人家都叫咱‘红楼’呢!”

“红楼,这名字,倒也绝……”

贾琏正想着,走在楼梯上,这时,一名女子端坐楼心,抚琴奏乐,乐声悠扬,弹奏的正是邯郸记中的《赏花时》。

向楼下遥望,观者甚众,涌动如巡鱼迎潮。

三人不由地被乐声吸引,这下,不约而同地慢了脚步来。

楼心女子抒着声,身姿曲落有致,一身洁白长裙剔透如月,星目月眉,鼻凝鹅脂,在琴上来回拨转,瑶琴轻语,弦声游转流动间,好似幽歌长诉,直透人心。

此时心随乐转,神随音落,曲调行到高潮之时,倏而抬头轻颂,一双秋目泠泠含泪,这时怅然唱道:

“风起玉沉沙,抵多少门外即天涯!”

“好!”

台下响起炸裂般的掌声,人群攒动,欢呼鼓舞响彻高楼,便是贾琏几人,也被吸引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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