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子破筋入骨,穿肤而过

血洒在案上,不住地在桌角滴落。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鸳鸯耳边滴答声清响,这时忽觉得奇怪,胸口并无疼痛之感,轻轻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眸,她能感到,手中那把锋利的剪子依旧向下刺去。

从朦胧飘渺处看去,一双桃花眼中闪烁着坚毅,双眉紧蹙;少年劈手强握剪子,紧咬牙关,护在身前,右手掌心已被剪子刺穿,伤口还在不断纵深,飞血满地。

原来那时,贾琏见准时机劈手欲夺锋刃,谁知鸳鸯取死之心坚决,那剪子下刺极快,直奔胸膛而来,恰在生死一线时,贾琏用手截住,压住下刺的剪子,也握住了女孩划满泪珠的手。

“你……”鸳鸯方收了力,声音有点儿哽咽:“二爷……”

那剪子掉在地上,沾满鲜血,贾琏右手不自觉向下垂去,淌下鲜血来,这时反倒翩然一笑,立誓说道:

“我昨夜未曾想冒犯姑娘,但也只是距离稍近了些,我贾琏以性命担保,绝未有做任何逾越礼法之事。”

此时鸳鸯眼中的雾方散了些,看着面前之人,心中本来怨恨欲死,现在,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眼前少年翩翩,神色如秋月碧水,一双眼睛是那么地真诚,鸳鸯本有些气,想要骂上两句,对上那一双眼睛,便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在他身上,连金玉都只是陪衬。

自己身上的衣衫齐整,他睡时的面容又是那样平和,还没丝毫探查过,便先打起主子来了。

再说,自己也没喝酒犯昏,昨夜睡得安稳,怎么会有事来?

鸳鸯方觉得有些错来,忙捂了眼泪,道:“二爷,您的手,快扎一下……”

贾琏悠然一笑:“这没什么大不了,古来有一人撕扇作千金一笑,今日我贾琏受伤止倾城一哭,岂不是反得了利!”

古时的下人,莫说伤了主人的手有错在先,这么一个丫鬟,要是犯了点大的错,遇上个严酷的主儿,就是死在府里也不过几两银子了解的事情。

而贾琏呢,没放一句狠话来,反倒还安慰自己。

鸳鸯听了贾琏这话,心中忽得一突,本来已经止了泪,眼中又湛出星点儿泪来,紧紧咬着丹唇,这时倏得跪在地上,道:

“二爷,鸳鸯不曾主动为人跪过,这番……没有缘故伤了二爷,以下犯上,只求二爷责罚。”

贾琏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去扶鸳鸯。

鸳鸯不愿起来,正挣脱时,却见贾琏受伤的右手不住地渗着血,却倏得站起身来,从包袱中拿出随身药酒和棉纱来,先包裹着,这下简单擦去了面上的泪,带着几道泪痕,避开贾琏的眼神,一路向外跑去。

“鸳鸯?”

少女眼光闪动,一点泪缀在芳容上,微微回过螓首,似是秋霖从霞光处落,此时遥遥应道:

“二爷,我去给您请大夫,打药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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