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郭心远长叹一声,又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恨他。

“三年前,我还在李家做长工。一年大概可以赚一百多骨币。

“李家老爷老来得子,自是视子为掌上明珠,简直快要反过来称呼他为爹了。全李府的人因而都不敢不把这位李家少爷放在眼里。

“三年前的那一天,是少爷成婚的大好日子。

“当天,少爷喝了很多酒,晚上醉得厉害,只是简单对付了一下洞房花烛夜就睡去了。等他醒来时,已是半夜。他这不醒来还好,一醒来就发现新娘和今日的一个男宾客睡在自己的旁边,两人一丝不挂!

“没错,他们就是这么大胆、羞耻!

“‘原来你一开始就不忠于我,只是看中了我家的家财!’少爷只说了这一句话,也只用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解决这事。

“事后李家老爷将那对狗男女打成残废,扔到街上当乞丐。那彩礼也委托打手从亲家那里抢回来了。

“事后,李家沉寂了好一阵子。

“府上的那些小杂役茶余饭后就拿这件事消遣,有猜少爷不中用的,有猜新娘是被娘家逼亲的,只不过是终于装不下去了,就在婚礼当天放荡了那么一次,当然,也仅仅是只有那么一次了,还有人猜那男宾客大有来头的……总之,几乎全府不想干人员都在说,越说越离谱,李家老爷管也管不住,最后索性不管。

“然而,我是不理会这些的。

“我照例每日担了柴、劈了柴,接了水,做完这些就躺在树荫下睡大觉。有人向我说起小少爷的事,我就转过头去,打着口哨走了,根本不会理这些嚼舌根之人!”

呼延春叹了口气:“看不出,看不出。”言下之意便是看不出郭心远能有这般的修养。

魏莺笑道:“错了,应该是看得出,看得出!你看他号称满不在乎,就是他亲爹娘的事也未必见得会放在心上,区区不轨之事,他又怎会理会呢?”

“你只说对了一半,魏姑娘。我爹娘早就死了,不然他们的事我样样都要在乎。不过呢,也正是因为他二老都成佛了,我在这世间才了无牵挂,对什么都满不在乎。”

“你继续。”呼延春说。

“那日我做完一切劳作,躺在树荫下睡觉。睡梦中,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叫我:‘你家小少爷蒙受了莫大耻辱,你内心毫无波澜?’

“我只道是自己对于这件事已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地步了,心下第一反应就是暗恨自己也和他们一样染上了市侩气。

“但是呢,这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把我吵醒了。

“我起来一看,哪有什么人。待我又要睡去时,那声音说:‘你不用找我。如果你好奇,晚上一切劳作都做好了就到山上找我,到城里最高的山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去找你?你把我害死了怎么办?’我这么问他。

“‘我说了,你也可以不来找我,一切都凭你的心意。’

“‘好,我晚上忙完就找个时间去找你,你不要戏弄我。’

“我当时就是这么被他的古古怪怪的话弄得兴致勃勃,当下就答应了。

“晚上,我借口要去庙里烧香,向那李家老爷请了一晚上的假。

“我来到城里最高的山——尖山。刚到山脚下,一个黑瘦黑瘦的身影从山顶掠下,片刻之间就来到了我旁边,伸出宽大的衣袖,将我一整个人卷起来,又像方才下山那样将我带到尖山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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